明火熱,卻裸露又濃烈地生著輝。
扶光郡主!
是扶光郡主!
新婦看著款款落地的花容少女,腦中牢牢回想著公主祖母向她說過的話。
如今聖人最喜愛、最信任的人,便是赤璋長公主。
雖然長公主面對女皇,也是時時畏懼自檢,但論其地位權勢,私下說一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為過。軍國要務,許多都有她參與的影子。
而她生下的那位小郡主——
“那就是絲毫委屈也沒受過的瓊枝玉葉了,連我也未能將她看透多少。日後,你若見了她,只管懼與敬,除了取悅奉承,不要多說半句話,不要多存一絲自己的心思。”
因此,即便小郡主和顏悅色,新婦也是半分怠慢都不敢,先是大禮相迎,接進屋中,又慇勤備至地親自呈上酒水:“不敢拿常物招待郡主,這是今夏聖人賜下的郢州春酒和朝中的頒冰,為郡主解渴。”
阿柿小酌一口,淺淺地露出了一點笑。
她坐著望向新婦,眉眼溫和柔順,聲音輕而緩緩:“我以往總覺得這酒味有些烈。夏日炎炎時加些冰屑,味道竟這樣適合。”
新婦看著眼前的小貴人,眼睛都有些直了。
飲酒時,那隻柔荑手臂分明動得那麼寬舒鬆緩,沒有絲毫刻意的矜持剋制,可她身上的闊袖竟沒有半分晃,只有浮光掠過,令上面繡著的那隻口銜靈芝的白鶴如遇風般輕盈騰雲,畢露仙姿。
原來公主祖母說的竟是真的。
這世上真有人從骨子裡便帶著清貴秀雅,容貌姿態都美到了極點。
一顰一笑,玉葉金枝,芳蘭竟體,不惡而嚴!
看著扶光郡主,新婦越發顯得自己卑卑不足道,似乎連在她面前吐出一口濁氣都是極大的冒瀆唐突。
聽貴人說想吃府裡的酥山,她便使勁地命人將府裡所有的吃食流水般地鋪張上來,真的是一片“金錯銀盤貯賜冰,清光如聳玉山稜”。
可小郡主只是緩悠悠地嚐了幾口,神色始終溫潤而澤,卻不見言語。
直到那碗沙糖冰雪冷元子擺上來,才終於博了貴人一笑。
那一刻,新婦直覺眼前如花簇錦攢,燦爛芳馥。
阿柿嚥下口中的元子,問了這道點心的名字。
聽新婦說過後,她微微頷首,和和氣氣:“正是這個。我在宮中侍奉外祖母時,曾聽她身邊的那位芙蓉郎君提過,他母親自嚐了你們府裡的這道點心後,連著好幾日讚不絕口。可惜我一直不得閒,到了今日才吃到。”
被小郡主方才的笑晃暈了頭,新婦忙不迭出聲:“若是郡主喜歡,只管常來……或是您想吃了,就遣人來說一聲,我立馬就讓廚娘過去……”
新婦正說得熱切,門廊外,僕役腳步聲起,百梅公主正向這兒趕來。
阿柿聞聲望去,來人戴著頂通天百葉冠子,鬢邊滿是珠璣,腳踩著薄底無跟的伏鳩頭履子,步態輕盈曼妙,面上伏貼地敷滿了脂粉濃胭,冷不丁瞧上去,恍若還是猶存風韻的半老徐娘,絲毫猜不出她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