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雲手微微一緊,握緊了她的小手,扭頭向她輕聲笑道:“別怕,你的醫術自然是比不上徐御醫的,只要盡力就好。”
皇帝心中一嘆,眼中卻忍不住流露出欣賞的神色來,他愛的就是顧景雲的這份處變不驚。
黎寶璐也不錯,但還是不太會掩藏神色啊。
將妻子按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顧景雲親自將徐院正剛剛收起來的脈枕遞給寶璐,對上她的眼神微微一笑,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黎寶璐混亂的心就沉靜下來了。
她自覺膽子大,而之前她也從未從心裡畏懼過先帝和當今,可是剛才被皇帝緊緊地盯著,黎寶璐卻產生了畏懼之感。
因為她不再是三年前那個可以說走就可以帶著顧景雲遠走高飛的人了,她和顧景雲在京城裡的牽絆太多了。
直到此時她方才能理解那些御醫和大臣為何要藏掖,不僅是自己失去生命的恐懼,還有對牽連親人的恐慌。
但對著顧景雲隱含鼓勵的眼神,黎寶璐心中所以的不確定都消失了。
她扭頭對皇帝微微一笑,接過顧景雲手中的脈枕墊在皇帝的手下便垂著眼眸認真聽脈。
半響她才睜開眼睛,看向皇帝輕聲問道:“陛下近幾日是幾時睡,幾時醒,夜裡睡得可安穩……”
問完了作息,黎寶璐便掃了依然跪在地上的徐院正一眼,抬眼看向皇帝道:“陛下,徐院正定的脈案並沒有錯,您的確是邪風入體,且因憂思過重,勞累過度家中了病情。”
“可能根治?”皇帝緊緊地盯著黎寶璐的臉色。
黎寶璐幽幽一嘆,片刻後方才緩緩的搖頭,“不能!”
一直懸掛在心上的石頭砰然落下,皇帝瞬間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自去年夏天那次偶感風寒開始,他的病情就一直時好時壞。
明明已經治好,自覺可以斷藥了,但太醫院的各種補藥一直未停,他只要問起,從院正到小太醫皆是一樣的說法,他身體虧損嚴重,須得保養補充元氣。
他一直謹遵醫囑,但就是這樣一旦碰上變天還是會病。
他在潛邸時也常病,除了自己“稱病”外,其餘時候生病不是被氣的,就是因為換季。
可是現在,吃一點涼的病,出了汗病,吹了風也病,甚至連房間裡多放了一塊冰都病。
而且不管喝下多少藥他都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身體在一日日虛弱,他一開始還懷疑是不是有人給他下毒,但在認真觀察了太醫們後,皇帝便心中有數了。
只怕他的身體已經壞到底兒了吧?
可惜,不到最後御醫們不敢跟他明說,只能拿那些脈案來搪塞他,但風寒有輕有重,可以痊癒和會死人差距甚大,但他細問也沒用,他們一律細聲勸他要保重身體,注意休息,好好養著就有可能痊癒……
全都是些似是而非的話。
他很想活著,很想再努力做出一番千秋功業來,但他同樣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在未登基前,他只想著熬到他父皇死去,保住皇位留給又安就行。
而等他登基後,他也只想著再活久一點,給又安多一點準備的時間,他早有心理準備的,但沒人肯相信他。太醫院裡沒有御醫肯相信他一個皇帝可以從容面對死亡,所以誰都不敢跟他說實話。
天知道皇帝他都快要氣死了,他就想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然後跟他們商議一下如何把時間延長一點,再跟兒子和大臣們商量一下,他是抓緊時間佈置朝局忙忙碌碌的死,還是能夠多勻出一些時間來從從容容,舒舒服服的死。
他總得知道自己的時間才能做好計劃和安排吧,可惜他不管他怎麼威逼保證都沒用,所有人都怕說了實話牽扯到親人。
他要不是夠心軟,真的好想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