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袋子走向一樓男士衛生間的時候,陸雋衍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感覺肺葉被擠幹了空間,呼吸費力,心跳加快,手心有輕微粘膩感。
【你感覺到什麼了嗎?】
[呃,是我的症狀影響到你了嗎?其實我對公共廁所有些過敏的……學校的還行,外面的……]
【這樣啊,就換個衣服,我儘量快一些。】
穿上道具服,經過衛生間門口的鏡子,陸雋衍愣怔地看了三秒鐘。
[你跟昨天那個人真的很像啊!你不覺得嗎?]
【想聽實話嗎?其實我是挺嚴重的臉盲。嚴重到什麼程度呢,合照的話不記住位置是找不到自己的。我一般不靠臉部的特徵來認人,除非是像狄青那樣臉上刺字或者像說唱歌手的紋身那麼明顯,不然我也是分辨不出的。】
[呃,我明白了,你不和昨天那個女生說話,不是因為你高冷,是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咳咳。】看破不說破好嗎?
“小陸,你好了嗎?”等在門外的助理有些不耐煩了,因為社交應用群裡面他的老闆已經在發火。
“來了。”陸雋衍匆匆拎起自己的衣服往外走。
今天的廣告主是一家連鎖甜品店。坐在店堂角落臨時搭起來的化妝位,小個子化妝師剛剛給女演員畫完了妝,正百無聊賴地劃手機。聽到助理的聲音,抬頭掃視了一眼今天的男演員陸雋衍,突然綻開一個熱情地笑臉,打招呼的聲音響了八度,把身邊負責道具的小男生嚇得手一抖,差點打翻了那杯加了顏料和紙黏土的“冰淇凌”。
也許是化妝師眼睛裡的光芒太過灼熱,陸雋衍坐在她的對面就像做了什麼錯事一樣拘謹地耷拉著腦袋。被對方以彎曲的食指勾起下巴擦粉底的時候,他的脊背驀然挺直,褐色眼珠時而偏向左,時而偏向右,幾乎把店裡的每一寸地方都瞧了個遍,就是不肯對上化妝師的視線。
化妝師看他緊張的樣子想要說個笑話緩解一下氣氛,但這個混血小帥哥的靦腆讓她的腎上腺素快速分泌,她斷斷續續講的笑話完全沒有什麼突出的笑點,但她自己笑得臉都紅了:“店裡空調太熱了,不是嗎?”
化完妝的陸雋衍看起來好像成熟了好幾歲。第一場在室內噴泉邊拍攝,穿著道具服的陸雋衍把宣傳單發給女演員然後對她露出六顆牙齒微笑一下。
是的,這就是導演的要求,因為“兩顆牙沒笑開,八顆牙笑太過,必須六顆。”
聽完這個要求,陸雋衍當場就不會笑了,對著鏡子齜牙咧嘴半天覺得自己假笑起來有些猙獰。沒辦法,開機了就要硬著頭皮上,好在導演對女演員的眼神要求也很苛刻,兩個人捱罵很是平均。
重複拍了十多遍,導演說,好像試拍的第二條最好(也就是他咬死六顆牙之前的那一條),居然這個場景就這麼稀裡糊塗過了。
接下來轉場,去中庭的大聖誕樹。陸雋衍幫著道具小哥推板車,看了一下所謂道具都是些風筒和泡泡機之類的。
“在商場裡製造泡泡不會被保安請出去嗎?”陸雋衍有點擔心。
“沒事,應該用不上,就是備著以防柳匯出么蛾子。”道具小哥帶著口罩,說到“么蛾子”三個字的時候,硬是讓人聽出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來。
這一場是女演員從邊上入鏡,陸雋衍只要捧著假“冰激凌”不露齒地笑就行了。
女演員的身高不夠,陸雋衍只能岔開兩條長腿拉進兩人的身高差,因為是在商場比較熱鬧的地方,很快就有了一些圍觀群眾,其中很多是剛剛放學的女學生,嘰嘰喳喳的吵得人血壓都要升高了。
好容易這一場完結了。助理姐姐在一邊問:“你身高多少,185?穿2xl?3xl?我幫你拿的工作服尺寸好像有點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