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發雷霆,一意要抓回二人處死,出一口惡氣,但在多爾特和身邊眾大臣等的勸解下,才漸漸息怒,此後絕口不提這兩個漢人的事。凌昊天和趙觀得知袞弼裡克不再追殺自己,便又移居回漠南,在陰山南北的草原上游居。
這日趙觀閒著無聊,坐在帳篷外練習鞭法,將蜈蚣索遠遠甩出,捲回草尖上的小黃花,在身前擺成一圈。他正為自己的鞭法未曾生疏感到安慰,忽見遠處一乘馬快奔近前,馬上乘客似乎是個女子。
趙觀只要見到女子,眼睛就亮了起來,連忙站起身翹首望去。但見那馬逐漸奔近,馬上女子一身淡紅衣裙,風塵僕僕,臉上笑容卻燦爛得出奇,趙觀看得呆了,伸手揉眼,這才看清那女子竟是朝鮮公主李彤禧!
李彤禧在他面前勒馬而止,翻身下馬,向他走來,微笑道:“趙公子,你好啊。”趙觀還道自己在發夢,呆了一陣,才衝上前握住了她的雙手,驚喜未定,說道:“公主殿下,你…你怎會來到這裡?”
李彤禧下頦微揚,說道:“你說呢?”趙觀喜道:“你果然是來找我的。我的好公主,你怎麼獨自跑來這大漠之上?路上可辛苦?快進帳來歇息歇息。”
李彤禧卻不動,搖頭說道:“趙公子,以後不要再叫我公主殿下了。我已不是公主了。”趙觀一呆,說道:“怎麼不是公主了?莫非小皇子…王上安好麼?”
李彤禧搖頭道:“王弟一切平安。他登基之後,母后掌政,國內平定,我就自己離開了。”趙觀大奇道:“你為甚麼要離開?”
李彤禧凝望著他,揚眉道:“我要證明給你看,我所做的一切並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才不貪圖甚麼榮華富貴,甚麼公主尊銜。你不相信,我便放下公主的名位,讓你看看我李彤禧到底是怎樣的人!”
趙觀望著面前這個堅強的少女,她柔美的外表和剛毅的性子竟是如此強烈的對比,心中感動已極,伸臂將她擁入懷中,說道:“是我錯怪了你。彤禧,請你原諒我。我真歡喜!”李彤禧小嘴一撇,說道:“你歡喜甚麼?”
趙觀道:“我歡喜自己畢竟沒有看錯了人。你畢竟是個世間少見的好姊姊,天下無雙的好姑娘!”
李彤禧這才笑了,投入他的懷中,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欣喜,想起這一路的風波辛苦,不都是為了這一刻麼?心頭一酸,伏在他懷中哭了出來。
趙觀見李彤禧竟然放下一切來找自己,又是驚喜,又是感動,又有幾分得意。那天晚上,李彤禧睡了以後,凌昊天和趙觀坐在帳篷中暖酒對飲。凌昊天看他臉上笑容不歇,忍不住打趣他道:“看來我真是低估了咱們的大情聖啦。”趙觀赧然一笑,說道:“她會找來這裡,我可真是料想不到。”
凌昊天笑道:“來找我的都是仇家,來找你的都是冤家。”
趙觀哈哈大笑,說道:“說得妙!說真的,大約我這兩年太過寂寞,又忍心放棄了一位美貌的蒙古公主,老天才如此眷顧,送我一位如花似玉的朝鮮公主來相伴。”
凌昊天笑?道:“甚麼太過寂寞?我替你算算,兩年來你一共結識了多少位姑娘?紅綢,桑兒,阿若雅,多瑪,天觀馬場的託倫姊妹,加上蒙古公主阿緹,還有許多我都記不得名字了。這樣還不夠,你可真是太不甘寂寞了。”
趙觀臉色嚴肅,搖手道:“你這樣說可大大錯了。我好比是花匠,這些姑娘都是我無心發現的奇花異草,我怎能不去親近欣賞,細心呵護,盡力疼愛?但身為花匠,對花朵雖有情,卻不必對哪一朵花從一而終,生死不渝罷?因此我可以稱為‘泛愛眾,而親仁’,接近聖人之道了。聖人都是寂寞的,也難免我時時感到寂寞了。”
凌昊天聽他胡說八道,只笑得前俯後仰,說道:“老天生下你這樣的人,真是跟天下女子開玩笑,不知是天下女子的幸還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