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隔著電話陷入了沉默。
過了片刻,李奶奶突然語氣嚴厲地開口道:“你爸要是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他該有多傷心、多失望啊。當年,你爸就算被人活活打死,也沒做過傷害別人的事,更別說是傷害自己的親人了,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敢做不敢當?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不僅毀了你自己,還毀了你閨女的一生。咱家好不容易出了個讀書的好苗子,你這個當爹的就要眼睜睜地斷送閨女的前途?你爹當年是怎麼對你的?你又是怎麼對你閨女的?”
電話裡傳來李懷仁帶著哭腔的呢喃:“媽,我……我不想坐牢,不想坐牢啊!”此刻的李懷仁,彷彿一個無助的孩童,正委屈地向母親哭訴著自己的苦惱,這會兒他大概是真的感到害怕了。
李奶奶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緩和了一些,她嘆道:“唉!懷仁,我跟你說實話吧,你在院子裡藏的東西我已經交給警察了,你現在沒有別的路可走了,聽媽的,去自首,爭取寬大處理,或許還能少受些罪,不然等警察找到你,你可連自首的機會都沒了。”
電話那頭的李懷仁似乎在哭泣,好一會兒才哽咽著問道:“我……我去自首的話,會被判多久?”
李奶奶沉默片刻,說道:“不管判多久,你都是我兒子,去自首吧,就在當地的派出所。媽會想辦法幫你求情的。”
電話那頭再次傳來李懷仁壓抑不住的哭聲,過了一陣,才抽著鼻子說道:“好,我去自首。”
結束通話電話,李奶奶長嘆一口氣,在電話機前呆呆地坐了許久,才起身,帶著紛繁複雜的思緒回了家。
下午兩點,河橋西派出所的民警準時來到李奶奶家,取走了李懷仁帶血的外套和那把捅傷人的水果刀。
同一時間,身在臨市的李懷仁獨自一人走進了當地的派出所,投案自首。
砂坪,近來鬧得沸沸揚揚的幫派火拼剛剛停歇,各個勢力都有所收斂,砂坪的各個街道巷口也難得地恢復了平靜。
梨花巷口,最外面的店面是一間經營日用雜貨的小賣部,小賣部的老闆是個 40 多歲的禿頂中年人。老闆不是幫派分子,但這間小賣部卻是整個梨花巷的哨崗。以減免一半租金為代價,小賣部老闆時常兼職做起了梨花巷的保安工作。
此刻,小賣部門口支著一張小木桌,彪子正和老闆相對而坐,一邊喝茶一邊悠閒地下著象棋。
兩人正下得興起,忽然,一個面板黝黑的矮個子男人走了過來,操著一口帶著濃厚南方口音的普通話說:“老闆,買兩包煙。”
禿頂老闆剛吃掉了彪子的馬,一臉笑呵呵地起身,看了買菸的客人一眼,見對方脖子上掛著一條大金鍊子,正衝著自己笑,他面板很黑,笑起來連牙齒都發黑。老闆也禮貌地回以一笑,走進櫃檯去給他拿煙。
開啟抽屜,老闆問道:“要什麼牌子的煙?”
那男人說:“拿兩包萬寶路。”
老闆從櫃檯裡拿了兩包萬寶路遞給男人,說道:“兩包一共 24 塊。”
男人把煙揣進腰間的挎包,衝著老闆笑了笑,拿出 50 塊錢遞過去。
老闆找零錢,邊關上櫃臺,走出來繼續和彪子下棋。
買了煙的男人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走到小桌前看兩人下棋。
看了一會兒,男人從腰包裡拿出一包沒拆封的萬寶路香菸,開啟包裝,取出一支叼在嘴上,拿出火機點燃抽了起來。
剛抽了兩口,那男人突然說道:“唉!老闆,你這煙不對味兒啊,不會是假的吧?”
老闆一聽,眉頭皺了起來,自己的煙都是透過正規渠道進的,不可能有假,當即不客氣地說道:“不可能,你再好好嚐嚐,我這兒絕對不會賣假煙,肯定是你沒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