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痛楚恍如昨日。而眼前忽的晴空萬里,忽的陰雨連綿,彷彿瞧見自己隱在寺廟的叢林中,遠處一個黑色身影痴呆的落在屋頂上,喝著酒,望著天際;又彷彿身處炫爛的紫滕樹下,交疊合折的兩個人一齊翩然起伏,美不勝收。隱約似聽到了小孩子的哭聲,斷斷續續,抽噎著撲向他,耳邊還有另一個陌生而柔和的聲音,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喚著“吳邪,吳邪,吳邪……”
張起靈耐心的將吳邪體內散亂的真氣導回原位,又運起內力將兩人身上溼透的衣裳烘乾,折騰一番過後,吳邪仍是昏迷不醒,張起靈把他身子放平在榻上,只覺觸手的溫度燙的驚人,手在他額上探了探,許是在近冬月的雨水中淋了不短的時間,吳邪全身發熱,現下連蒼白的面頰都帶著一絲不正常的紅蘊。
張起靈雖不懂醫,不過從小跟師父還有小花小黑相處,耳濡目染下也略知些常識。隨即向四周望了望,想要尋些可以降溫的東西。
而房內只有簡單的幾樣家飾,唯一的銅盆中也是空空如也,張起靈發愁的柔柔眉心,照顧病人還是第一次,又是處在這種環境裡,連打盆冷水也不知要去哪裡。
聽著外面的雨聲,張起靈乾脆拿起銅盆,準備去接些雨水來。
“嗯……”
身後一聲微弱的呻吟,張起靈竟已整個人定在原地,“鐺”的一聲脆響,手中銅盆驟然滑落,在地上蜿蜒著轉了幾圈,靜了下來。
只是短短的一聲低吟,他又豈會聽不出……
突然轉回身站到榻前,死死的盯著榻上的人。
“呃……”
吳邪只覺頭痛欲裂,那些畫面攪得他煩燥不安,噬心的楚痛正在一點一點的發作。
他雙目緊閉,依舊蹙著眉頭,連睡夢中都不得安寧。
張起靈閉起了呼吸,靜靜的聽著從他口中偶爾洩出的微弱聲音,隱忍而壓抑。
他又豈會忘記,與天真纏綿交合時,天真也總是喜歡強抑住歡愛的熱烈,緊抿的雙唇卻不覺的流露出難抵的低吟……
雖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方式,可它的聲音卻如此相像。
如果說容貌可以隱藏,性格可以遮掩,可是一個人的聲音是與生俱來的,怎會藏的徹底?
天真是熱情的,開朗的,充滿著活力與希望;而吳邪是冰冷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找不到天真的影子。唯有在最脆弱的時候,這種時候,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掩蓋什麼……
想起朗月山再見到他時那陣莫明的心亂,想起他與天真一同出現時,怎樣都無法將目光移開,想起夜晚與天真相擁而眠時那異常的心安,想起是感覺到天真出了意外才會出來尋找,而遇到的,竟是這個人,想起方才觸到他身體時,那莫明熟悉的感覺……
一切的一切,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張起靈深呼吸,將手掌伸平,緩緩的遮在榻上人的眼睛與雙唇之間……
易容術術,眼睛與唇瓣是最難易的,他與天真相處了半年的時間,最好的易容術是有可能維持這麼長的時間,但絕不可能將眼睛與嘴唇一起變了樣子,否則時間久了定是要有破綻的。
天真以面具遮了樣貌,身上迷霧重重,他竟從未想過會是易容過的……
張起靈執在吳邪面上的手握成了拳,緩緩向下,停在了他的肩骨處,只覺此生再沒有比現在更緊張的時刻,心已經躍在喉嚨口,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喘息粗重得驚人。
手指顫抖著撩開那人肩骨上的衣襟,幾近窒息。
剝開的霎那,淺顯的疤痕輕輕淡淡,真真切切的存在著……
張起靈怔怔的望著那道疤痕,直待靈魂歸體,才幾近瘋狂的將人緊緊攬入懷裡。
他的天真,原來一直,都在他的身邊
☆、第五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