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遠看這等小人物也不順眼想要折騰的話,你玉同塵又怎麼會袖手旁觀?”說話之際,神采飛揚,若是不看他的臉色只聽他的聲音,定然想不到他已經是垂死之人!
我也禁不住大笑:“元帥將我吃得死死的,料定我玉同塵……受了元帥這份恩惠,定然會感念一輩子!”
金耀旗放低了聲音,道:“本來手下幾個偏將還擔心玉帥到底年輕。雖然與夏州城有舊,但是不能服眾,甚至連城也進不來,與那草包陸望遠一樣。我忍不住大笑。果然玉帥也沒有叫我失望,不過是幾口豬而已,就將夏州的人心,半數都收服了過去!既然這樣,我若還不將夏州城的大權都交給你,又交給何人?”
我點頭:“刀山一場戲,也是演給那些親衛看的。”
金耀旗含笑說道:“那是我的親衛,著名的虎衛。從今之後,就聽你管轄。”神色到底有些疲倦了,卻依然不肯閉上眼睛休息,看著我,說道:“印璽就在我枕頭底下。我的諸般安排,也在枕頭底下。如若有不清楚的地方,你可以問軍中書記官尉遲天。你答應我,從今天起——就以定突厥為己任!”
金耀旗的眼睛,死死的落在我的臉上。對著這樣的眼神,心中幾分沉鬱,幾分蒼涼,幾分感激,又有幾分豪情,竟然不能分辨。
我深深鞠躬:“敬受命。”
接受了這個任務,我就是接受了一份沉甸甸的責任——面前這個老人,這個蠻不講理的老人,不由分說,就將一副擔子,放在我的肩膀上。
當天晚上,金耀旗一夢不醒。那時候,只有我的親衛進入了夏州城,其他士兵,還未曾進入。至於陸望遠,則已經帶著他的親衛,在我進入夏州城之後的一個時辰,就起程回京師——竟然連一個晚上也不願意等了。
我知道自己將這位宰相得罪狠了。不過這也沒有辦法。誰叫宰相大人對我原先就有意見來著。不過本著亡羊補牢的原則,我還是派歐陽毅帶人追上去,奉送了一點夏州的土特產。嗯,放心,那是不值錢的土特產。陸望遠也算是一個清廉的官員,如果送得重了,只怕反而惹來更多的麻煩。
來到金耀旗的靈床前,我久久不語。對著這個老人,我有很多感慨。邊上四大偏將,已經穿上了麻衣。見我前來,讓到一旁,臉上的神色,卻是有些冷意。
邊上還站著一個人,也是昨天見過的,那是金耀旗的書記官尉遲天。見我沉凝不語,等候了片刻,才說道:“金帥遺下的表章,還要玉帥過目,送往京師。”
我接過表章,略略過了一眼。金耀旗早就知道自己此病將不起,這表章也是多日之前就準備好的。沉默了一下,說道:“將金帥過世的時間,提前……二十天。”
一句話落下,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
廉雲藍終於顫聲說道:“這事情……干係實在太大!”
“你……不願意為金帥承擔這個……責任?”我聲音淡淡的,“皇上那裡,我自派私表陳述真相,這份奏摺,卻是給太史官歸檔記錄的。”
我的意思很明白。如果照實記錄,金耀旗此生晚年,就有一個抹不去的汙點。人還未曾完全的病入膏肓,卻已經駕馭手下不住。甚至有敏銳多疑的,還要疑心當日擒拿鍾縉事件,乃是金耀旗導演的好戲。
現在將金耀旗去世時間,提前二十天,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士兵叛變的時候,金耀旗病情已經異常嚴重,在這樣的情況下士兵作亂,與金耀旗關係就不是很大了。金耀旗的名聲,也能因此保住。
不過這樣做,卻是要冒很多風險。首先要冒風險的就是我。如果事情傳到京師,不用言官彈劾,我就先要辭職了。畢竟這是謊言欺騙朝廷的大罪!
其次,金耀旗身邊的人,都要冒一定風險。比如書記官,比如四大偏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