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公心裡清楚,太子如今這副模樣,根本無法承擔聯姻的重任,倘若民安國的公主選定了大皇子或者二皇子,那太子便徹底失去了最後的希望之光。
按照朝堂上那些臣子們趨炎附勢的性子,估摸還不到大婚之日,就會有一幫老臣上書,言辭懇切地請求太子讓出那儲君之位,美其名曰“為了國家社稷著想”。
如此一來,太子怕是真的要陷入絕境,毫無生路可言。
就在趙公公思緒紛亂如麻之際,只聽聞“撲通”一聲,院首陳太醫雙腿一軟,跪地請罪。
“皇上,老臣無能,對於太子的傷勢,現今實在是束手無策,尚未尋得更優之策。”陳太醫的聲音顫抖著,帶著一絲絕望和愧疚。
趙帝聽完,那原本深沉如淵的目光瞬間陰沉至極,彷彿瞬間被一層黑色的迷霧籠罩。
他死死地盯著陳太醫那光禿的頭頂,若是眼神能夠化為實質的利刃,陳太醫此刻恐怕早已被這凌厲的眼神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陳太醫心中惶恐不安,冷汗溼透了後背,他低垂著頭,根本不敢抬眼窺視趙帝那如閻羅般可怕的臉色。
隨著趙帝那令人窒息的沉默,陳太醫感覺自己的心不斷下沉,彷彿墜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頭頂那如利箭般的目光,直直地穿透他的身體,即便膝蓋早已跪得疼痛難忍,麻木無知覺,他也不敢有半分的動彈和情緒流露,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許久之後,好似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趙帝方才緩緩地移開目光,他緩緩起身,龍袍衣角擺動,一步步沉重地行至床榻旁。
他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床上昏迷未醒的趙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複雜的情感,有痛心、有惋惜、有不甘,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慈愛。
直至趙帝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那壓抑的氣息才稍稍散去。
陳太醫這才身子一歪,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彷彿要將剛剛那如履薄冰的恐懼和壓力一併吐出。
剛剛那短短片刻,在他心中卻漫長無比,如同經歷了一場生死劫。
陳太醫緩緩從地上起身,額前豆大的汗珠滾落,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溼。
他定了定神,顫抖著雙手整理好凌亂的衣物,緊緊握住小藥箱的把手,彷彿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末了,他抬眸,神色複雜地望了一眼床榻上仿若死寂的趙皓,終是輕嘆一聲,轉身匆匆離去。
室內頓時被死寂籠罩,靜得讓人害怕。
護衛們身姿挺拔如松,堅守在門外兩側,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宮女太監們則垂首低眉,大氣都不敢出,偶爾相互交換一個憂心忡忡的眼神。
忽然,一道黑影從樑上如鬼魅般掠下,正是趙衛,他腳步輕盈,不帶起一絲塵埃,徑直朝著床榻走去,修長的手指輕輕拉下帷帳,床榻之內頓成一方隱秘天地。
趙衛身形一閃,悄然上了床,如靈貓般藏於床榻內側,緊接著,他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精緻小瓷瓶,那瓷瓶在微光下泛著幽冷的光。
他輕輕拔開塞子,一股淡淡的藥香飄散而出,隨後將瓷瓶置於趙皓鼻下。
片刻之後,原本毫無生氣、昏迷不醒的趙皓,竟緩緩地、輕輕地睜開了雙眼,那眼眸深處透著幾分疲憊與警覺。
“太子。”趙衛湊近趙皓耳邊,聲音低得如同蚊蠅嗡鳴,卻又清晰可聞。
趙皓轉過頭,目光清澈而冷靜地看向趙衛,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詢問。
“外面情形如何?”趙皓的聲音虛弱卻不失威嚴。
“太子,民安國的公主要來和親,宣稱要在幾位皇子中挑選未來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