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
尚衣局,浣衣處。
冬日裡的井水冰冷刺骨,一群小宮女一字排開一人一個木盆,已經凍紅生瘡的小手一刻都不敢停的在裡面搓洗衣物。
雖是不敢停,可有些還是聰明的把速度放慢下來,儘量少的接觸裡面的冰水。
只有一個年紀最小的一點沒有腦筋,一下一下搓得格外用力,每一下手都浸入冰水裡,洗的自然也快。
身後的盆內衣服比其他人都高出一層。
“你洗這麼勤快做什麼?也不會獎勵你。”旁邊的小宮女輕聲說。
“就是,咱們都淪落到這浣衣處來了,做得再好也沒人能瞧去,何必苦了自己,該不會你以為,你做得好就能往上升吧?真是異想天開,能往上升的那都是有關係背景的,壓根就不會被分到咱們這來,咱們啊,放出宮之前都只能在這混了。”
團兒對此充耳不聞。
她自然清楚,無權無勢,身後也無人的人想要往上升難如登天,就從入宮分所的時候就已經足夠明顯了。
只有那些官家來的才能直接分去娘娘們的宮裡,次一些的分去六局,再次的分去二十四處裡好些地方,再往下,使些銀子也能分到一些輕省活計的地方,而她們這裡,是最次的。
來這的,基本上都是被家裡養不起了賣進來的,別說權勢,就是銀子都沒有一點,可不就只能在這裡熬嗎。
可熬,不代表就沒機會。
事做好了,才不會留下把柄,在往上升的時候拖自己的後退。
“你別和她說,真是個傻的。”見團兒不回話,小宮女拉著另一個繼續做偷自己個的懶。
可沒洗兩下,就見前面負責熨燙的大宮女們躁動了起來,一個二個的都伸長脖子往外看,似外面有什麼寶貝。
“是鎮國公府的顧世子嗎?”
聽到鎮國公府四個字,一直埋頭的團兒抬起頭來。
可人影重重,她壓根看不到外面。
“是吧,你看,跟在後面的不就是顧二小姐嗎,我去給公主送衣裳的時候見過。”
“聽說顧世子俊逸無雙,是大周第一美男子,可惜這太遠了,瞧不清啊。”
“那你走近些唄。”其中一個大宮女說笑的把先前說話的那個推了一把,嚇得那人忙退回來,紅臉嗔道:“你想害死我呀,待會叫人以為我有別的心思。”
“你沒有嗎?那可是顧世子啊,風光霽月,俊朗無雙,又剛立下赫赫戰功,哪裡找,便是做妾也是值得的呀。”
“我可不敢有這心思,我命也不硬,我姐姐在瑤嬪那當差,跟著去太后那請安的時候聽到國公府的側妃下毒害府上懷孕的側妃和姨娘。”
一聽下毒和姨娘兩個詞,團兒的手立馬就攥緊起來,豎起耳朵仔細聽。
“這麼歹毒!那後面呢?成了?”
“成了一個,那懷孕的側妃生下來一個死胎,說血流了一屋子,險些就死了,那姨娘應是躲過了,前些日子生了,太后給了許多賞賜呢,之前那些小衣你不也熨燙過嗎?”
“原來是給顧世子家的啊,看樣式是個女孩啊。”
“世子家的女孩也是金貴的,即便是庶出,也比我們這些人好得多,日後嫁出去也能做貴人家的正頭娘子。”
“誰說不是呢。”
一來二去,大宮女們的話裡就只剩下豔羨和無奈了。
團兒卻是再沒工夫去聽了。
姐姐已經生產了!
是個女兒!
那小衣她還洗過,那日是交給她與另外一人的,因為小衣得要洗得格外仔細,那人偷懶不願,便將她的和團兒換了大人的衣衫,結果都是她一人洗的。
此刻她無比慶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