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內室,南槐香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湘妃竹簾半卷著,陽光照在紫檀木妝奩上支稜著的鎏金海棠紋銅鏡上,銅鏡又將這光打在了博古架上的白淨中透著水色的瓷瓶中。
就連那嫋嫋吐煙的雲紋香爐,瞧著都是極為精緻好看的。
南槐香感覺這內室的哪一樣東西,都比她貴,因此坐下來的時候,都不敢坐全了。
“今日去鈴鐺衚衕那邊,李家人如何?”蘇卿問道。
“李嬸兒說,想見見侯爺。”
南槐香實話實說,接著將自己在李家說了什麼話,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蘇卿。
“那就見吧,總是要見的,否則他們不會死心。”蘇卿點了點頭。
“大姑娘,李家人見了之後,只會要得更多。”南槐香說道。
“這也是頡哥兒必須要面對的,如果連李家人都解決不了,往後上了疆場我們也不放心。”蘇卿說到這裡,目光微黯。
這就是武將之家的命運,不論是公府還是侯府,都是拿命拼來的。
真正靠文封侯的,又有幾家。
見蘇卿神色黯然,南槐香心裡也有些難過。
“侯爺年紀還小,應該不會這麼快就去打仗的。”南槐香笨拙地安慰著蘇卿。
“你還不知道呢,他已經去邊境一年了。”蘇卿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既難過又驕傲。
“什麼?”南槐香不由得喊出聲來,那不是十四歲就去打仗了?
那萬一……呸呸呸,不會有萬一的。
這時,望梅親自端了點心和茶水進來,蘇卿往南槐香面前推了推:“這一路上你也餓了吧,吃些點心墊一墊。”
南槐香看著那精緻的點心,卻有些吃不下。
蘇家人對自己真的是沒話說的,只是這救命之恩雖說不上是假的,她總覺得有些名不副實。
“大姑娘,我想,想出門找事兒做。”南槐香輕聲道,“侯爺十四歲就去了軍營,我今年也十四了,總不能養活自己都不能。”
蘇家養活南槐香不算什麼,但蘇卿也沒有否定南槐香的想法,而只是問:“那你想做什麼?”
“還沒想好。”南槐香擰著手指道,“我這幾日想出門看看。”
“嗯,也好!”蘇卿點了點頭,“我再給個會武的丫鬟你,這樣你出門我也放心,你瞧了之後,如果有什麼想法一定要告訴我。”
“好,多謝大姑娘。”南槐香起身朝蘇卿行了一禮。
“你別多禮。”蘇卿摁下南槐香,“往後,你叫我蘇卿即可。”
“這,這好嗎?”南槐香有些不安。
“有什麼不好的,你又不是蘇家的下人。”蘇卿笑了,又拿出一個匣子來,“聽說過幾日是你的生辰,這是給你的生辰禮。”
生辰禮?南槐香第一次知道,原來過生辰還要送禮。
開啟看了一眼,南槐香嚇了一跳,這竟是一枚金釵。
“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南槐香趕緊放下匣子。
“拿著吧,往後萬一有要緊的場合要戴呢?”蘇卿從匣子中拿出金釵插到南槐香的發中,“一會兒,就這樣走出去。”
南槐香頓時明白了蘇卿的意思,她戴著絹花進來,卻插著金釵走出去,這代表著南靖侯府對自己的態度。
“可,可我什麼也沒有。”南槐香小聲道。
“你只是現在什麼也沒有,往後可未必。”蘇卿端詳著南槐香,又道,“蘇家也有些鋪子,你也可以去瞧瞧,願意在哪個鋪子裡做事,也可以過來與我說。”
“大姑娘的大恩,南槐香沒齒難忘。”南槐香說著便起身,朝蘇卿跪下來磕頭。
“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