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沛放下棋子,抬頭看著陳慕周,“好你個陳先生,你不為我出一謀,也就算了,還讓我丟了六名暗衛,未免欺人太甚。”
陳慕周波瀾不驚喝茶,“還好,李七夜完整無缺回來了。”
微笑在秦沛嘴角凝住,過了許久,才緩緩說道,“因此,我還要感謝你?”
陳慕周微微擺手,“我救了李七夜,你放了鄺北邙,兩不相欠。”
秦沛嘴角抽動,然後笑了笑。“你又在跟我做生意,一個亡國的榜眼,如何值得我六條暗影衛性命?”
陳慕周依舊不動聲色,拈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盤上,“一個亡國的榜眼不夠,那就再加一個亡國的狀元,夠不夠?”
秦沛忽然沒來由嘆氣,“他一心殺你,你卻處處維護他,這是為何?”
陳慕周抬頭與秦沛對視,“兄弟鬩於牆而外禦其侮。不管如何,他是瑤光榜眼,我是瑤光狀元,都是無家可歸的可憐之人,喪家之犬,必須合力對外,才能有口殘羹冷炙。”
秦沛搖頭不語。
陳慕周卻步步緊逼,“鄺北邙指刀雖然厲害,卻不是你的對手,你為何不殺了他?”
秦沛繼續搖頭,白色棋子在他指尖往返轉動,“我可以殺了他,卻不能殺了其他瑤光舊臣,以及他們心中復國的想法。瑤光國少了鄺北邙,大乾少了幾個暗影衛,對時局沒有大影響。但是世上少了鄺北邙,就少了很多樂趣。而且,只要鄺北邙不停闖禍,先生便不會離開。”
陳慕周不發一言,轉身離開。“我是亡國之人,你還要怎樣?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
秦沛長身而起,端茶送客。在他心裡,有些話想說,卻最終沒有出口,事實上,他知道,就算他殺了鄺北邙,只要還有瑤光國殘餘的忠臣存在,陳慕周就不會離開大乾。
陳慕周要保護他們。
而秦沛不殺鄺北邙,除了要留下陳慕周,還有一個原因,他要讓大乾的讀書人見識下,有風骨的讀書人,是何等的樣子。現在的大乾鼎盛,並不代表,將來的大乾還能如此。
希望那個自己不希望出現的將來,一旦大乾敗落,甚至如瑤光國一樣亡國,大乾的讀書人能站出來,像鄺北邙、陳慕周那樣,奮臂高呼,到處奔走。
那是秦沛為大乾所做的最後一點努力。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雖然他是地仙的修為,卻也有很多無能為力之事。尤其是在對待人心上,更是如此。
只是可惜,這些話,秦沛不想說,也不能對任何人說。
班房內的王官,看陳慕周昂首挺胸,從府內走出,他們面面相覷,這次沒人說話,心裡卻是不約而同,升起同樣的想法,這局棋,是不是公爺又輸了?
但他們並不知道,這局棋,因為陳慕周到來,最終沒有下到最後,秦沛好像贏了,而陳慕周,好像也沒輸。
整座京城,開始喧鬧起來。
京城部尉府的騎巡,縱馬狂奔,差人提刀步行,大喊著捕盜捉賊,叫囂乎東西,隳突乎南北。
李七夜坐在屋子裡,聽到了大街上的喧鬧,他微微皺眉,京城部尉府如此大張聲勢,顯然並非要捉拿鄺北邙,而是要輔國公知道,京城部尉府出了全力。
苟友德深知,那個逃掉的殺手,能殺死六名暗影衛,絕對是頂尖高手,就算京城部尉府傾巢而出,也未必就有收穫,但他必須這麼做。
做事不由東,累死也無功。
苟友德文人出身,卻以武官身份,做到京城部尉府尹之位,深諳官場學問。他多年在大乾官場不倒,與此有很大關係。
清風從街上回來,嘆了口氣,“那些京城部尉府的官兵,又在狐假虎威,聽說昨晚,好幾個暗影衛被殺了,那人能殺了暗影衛,為什麼不順手,把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