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念頭,剛剛浮現,便被李七夜搖頭晃散。
去留隨心,莫管他人。
白子曰送他的八字忠告,也同樣適用此處,身處泥淖之內,若能力不夠,便不用想著救人,獨善其身,不給別人添亂,才是正道。
自己已經決定,不想任志妖司尹。至於接任者駱大人姓甚名誰,是不是那個一樹梨花壓海棠,便跟李七夜,沒有任何關係。
李七夜回頭,依稀見到,屠戶的生意極好,不住揮刀,然後將剁好的肉,用荷葉包好,草繩捆紮,遞給客人。
而那齊三的傘鋪前,如少有人前往。齊老三滿臉愁容,唉聲嘆氣,完全沒有剛才方才硬懟屠戶的豪氣。
李七夜回府之後,叫來了清風,“你去找這個齊老三,側面打聽下,為何要送我傘,記住,千萬不能讓他知道。”
清風點頭,拿了傘離去,一個時辰後歸來,已經問的非常清楚。
“齊三之前,曾經在菜市街橋頭做生意,見過大人如何報答姬婆婆,前些日子,大人為姬婆婆翻蓋舊屋,齊三也知道,他感念大人知恩圖報,這才送你一把傘遮陽。”
停了一停,清風又加了一句,“如今賣傘的人很多,齊三的生意,並不好做。”
看李七夜沒有反應,又說道,“齊三的兒子兒媳,前幾年冬天得了疾病去世,齊三與老伴兒,拉扯三個個孫兒,日子過得非常艱難,去年齊三的老婆,也得了病,臥床不起三個月,請大夫耗盡了積蓄,最終還是死了。”
李七夜嘆一口氣,轉而問道,“你可知道,如今我的字,能賣幾個錢?”
清風稍稍一愣,隨即說道,“原本沒人找大人求字,但最近一個月,找大人求字的人多了起來,全都被我擋在了門外,想必是大人文武雙全之事,被他們知道了。”
李七夜點頭,又問:“那些求字之人,可曾說給多少潤格?”潤格便是給寫字人的報酬。
“那些都是富家人,都是知道老爺如今,有了名氣,特意過來求字的,並不懂得筆墨,只是為了附庸風雅。但是開口都是上幾十兩銀子。”
李七夜暗暗點頭,心裡頗有感觸,如今的他,靜坐府中,便會有人帶著銀子,上門求字,還怕他不答應。但當年他初到京城,丟了銀子,在鬧市擺攤賣字,卻無人問津。
字還是當年的字,但境遇已經截然不同,這只是因為,當年賣字的李七夜,留在了金榜題名之前,而現在的李七夜,是志妖司官員。
李七夜點頭,“你去告訴齊三,做一百把竹紙傘,送到府上,我幫他題字,讓他拿去賣,所得的錢,全部給他。”
清風點頭去了,過了一個時辰之後回來,搖頭說道,“齊三過得,的確困難,便是做一百把竹紙傘的本錢,都拿不出了,想請大人允許他分批交付。”
李七夜搖頭嘆息,“你去給他送些銀子,他要多少,你多給十兩。總要給他們爺孫幾個,留些過日子的錢。”
清風點頭,帶了銀子去了,這才回來的極快,“老爺,齊三要見你。但又不肯進來,說他身份卑賤,不敢踏進門檻,會髒了大人的氣運。”
李七夜放下手上公事,起身出屋,剛邁出房門,卻又轉回,對清風說道,“你去拿些吃食,與齊三帶上。”
齊三見李七夜出來,遠遠跪下磕頭,“大人對我的好處,小老兒永不敢忘。”
李七夜示意清風,將齊三扶起,“你的情況,我已經知曉,我一介書生,只能如此幫你,若是賣傘錢不夠你日常花銷,可以再找清風送傘給我,我與你題字在上。”
齊三跪地不起,“我只是送了大人一把傘,不值得大人如此。”
李七夜不知如何安慰,見他不起,伸手在他肩頭拍了幾下,“你若是不起,那紙傘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