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蘇令瑜的待遇比真正的案犯好得不止一星半點,人家都是老老實實穿囚服坐囚車,她倒好,官袍,馬車。
她一出獄,陳皮和葉三也不裝了,再次鞍前馬後地狗腿起來,給她把馬車鋪得厚實柔軟,坐起來恐怕比慧清那一輛還要舒服。
慧清的臉色繼續不好,只是並不發作。蘇令瑜也全當他不存在,悠哉遊哉趕路喝茶吃點心。
交城的事她還沒完全解決好,比如劉寶傷,她其實還是掛心,走之前特意擠出時間來把她們母女兩個安頓回去,跟衙門千叮嚀萬囑咐,哪怕已經結案也要注意對證人的保護,今後劉寶傷母女倘若找上縣衙來,絕不能置之不理。
衙門裡暫時還算她半個下屬的那些人自然無有不應。蘇令瑜這才放心地上了馬車。
交城距離長安,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按照車隊的速度,蘇令瑜猜測怎麼也要走個十天上下。
十天能發生的事可有很多,她的腦子暫時還不能歇下來。
然而很快,雖在她意料之中,卻很難用智力解決的事情發生了。說起來還是因為那道旨意。
天后信筆寫下的那八個字,對於蘇令瑜而言,既是保命符,也是催命符。保命保在衙門的人不會再敢動她,甚至連怠慢她都不敢,而催命卻催在世上除了公門人以外,還有許多既不希望她活著又不受官府全然管控的人。
比如黑市的人。
如果那道旨意背後所代表的,是蘇令瑜會安然無恙地回到長安,受審之後還能繼續做官,並且在已經和他們結了深仇的情況下,還可能步步高昇,那麼黑市的人就不會容忍她活著離開幷州了。
他們會想盡辦法殺掉她,為此恐怕不惜一切代價。
蘇令瑜看見白玉薔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幫道上的人,真是蠢得可怕,又莽得不行。
她那陣子為了查案,把交城的各路訊息快吃透了,自然不會不知道白玉薔。她想,這交城黑道的頭頭既然連白玉薔這種層次的人都能攏住,那怎麼著也該是個有勇有謀的人物。雖然沈青潭死在他們手裡,蘇令瑜自己也差點被他們害死,但按照上位者的想法,即便這些事自己都知道,卻也不過是“手下人乾的事”而已。
既然可以推給手下人,自然不必太當真,雖然蘇令瑜清楚自己不會接受他們的任何條件,但從他們的角度想想,也不是不可以先找她談談嘛。
對居高已久的人而言,什麼深仇大恨,那都是可以談成誤會的。
可他們沒這麼幹,他們直接讓白玉薔來殺她。
有意思。
蘇令瑜笑了笑,她單手撩開車簾,劍拔弩張中對那道倩影頷首。
“白姑娘,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