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當然是氣話,如果上頭對這起失馬案的處理已經達成了共識,那結案文書要如何寫是輪不到他們管的,包括訪案這事也是完全輪不到蘇令瑜做,可她向來有些頭鐵的能耐,當初連把看守打暈跳河當逃奴的事都做得出來,訪案再不規矩,能比當逃奴更不規矩嗎?
蘇令瑜點了點頭,“先去看看。”
做了再說,不多想。
交城衙門的吏員確實被上司知會過,不用太在意晉陽來的人,他們自己把文書寫好了交過去讓晉陽來的參軍拿走就行。
衙門裡接洽文書的書吏事多錢少,又屈居人下,常常怨氣深重,巴不得來的都是不受待見的人,上頭既已發了話,他們自然也就不把蘇令瑜一行人當盤菜,正眼都不帶多給一個的,隨便蘇令瑜去哪兒去幹嘛。
這麼一來倒大大方便了她。蘇令瑜在住所安置好行李,就帶著葉三陳皮出了門。葉三帶上報案文書,陳皮帶上筆墨紙硯,蘇令瑜帶上腦子。一行三個先往馬場去。
交城馴養軍馬的馬場和放牧的草場相隔二十里,馬場在山下,草場在山上。蘇令瑜想先看看軍馬到底什麼樣。
“我們剛從晉陽來,對交城軍馬早有慕聞,如今左右無事,來看一看今年的軍馬,也算長長見識。”
蘇令瑜笑眯眯的,簡直是兩副面孔。
既然不是給他多找事的,馴馬人倒也很樂意接待這些小官,一方面亮亮自己馴馬的本事,另一方面也多點茶餘飯後的談資。他十分大方地把三人讓了進去,馬糞味撲面而來,遠遠的就已能聽到馬嘶聲。
馬吃草,糞味沒那麼難聞,葉三和陳皮家裡都種地,這會兒深吸了一口氣,情不自禁異口同聲:“我去,比牛糞香。”
“……”
蘇令瑜說不出話,搖搖頭,跟著馴馬人往裡走。馴馬人哈哈一笑,“咱們交城的草場是數一數二的,喂軍馬的草料精挑細選,吃得比人還乾淨,自家耕地的老牛肯定沒法比。”
草料。
蘇令瑜又記住了一個細節。
軍馬除了每日放牧到草場吃草外,還會額外餵食處理過的草料。那有沒有可能是草料出現了問題?
只是草料和馬匹受驚之間的聯絡實在薄弱,缺少線索,她旋即就把這個想法擱了下去。這時也已到馬廄近前,一廄六匹馬,皆是膘肥體壯,神姿昂揚,衝著三個生人噴鼻吐氣的。
蘇令瑜一一瞧過去,忽然眉頭微動,指了指馬廄深處的一匹馬,“那匹馬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