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裡對此人的抱怨,多是數落他為人死板不知變通。蘇令瑜卻知道,能被他們這樣無可奈何指責的人,通常具備兩種特質:能力強、性格直。
如果能力不強,首先未必有本事煩得到那些跺一跺腳就能讓某塊地震三震的人物,其次就算招惹到了,人家也是像拍只蒼蠅似的把你拍死了就是,甚至說不好都用不著親自動手,哪裡用得著為你煩心?
而如果性格不夠直,稍微長點心眼,或者肯聽勸讓人帶一帶,許多硬茬不必碰上,人家自然也給你三分面子,或是懶得記你,總之不會說你什麼。
狄仁傑在圈子裡的“壞名聲”,要比他的上司張稚圭更嚴重幾分,按照蘇令瑜瞭解的如上“原則”,可見狄仁傑至少是在性情這方面,有那麼幾分堅頑如石的意思,不太好搞。
單是朝野間傳聞,那麼欺世盜名的可能性並非沒有,可如果是權貴圈子裡被如此“討厭”,則此人多半真有兩把刷子,不可小覷。對蘇令瑜來說,此時遇到兩個公正嚴明的能吏,可不見得是好事。人家首先有本事把她查個底朝天,其次未見得肯賣給天后面子。
尤其如今天皇病重,天后強勢,宗室子弟眼看著要被排擠,都聯合朝中大臣跟天后明裡暗裡較勁。蘇令瑜到底不曾真正打入過權力的中心,並不知道如今張稚圭和狄仁傑屬於哪一陣營,萬一他們是反對天后的,那被天后器重且明意要保的蘇令瑜進了大理寺,就無異於一塊肥肉被放上砧板,絕對得被切兩刀示眾。
雖然交接入大理寺是天后默許甚至於授意的事情,但蘇令瑜可不敢在這種立足不穩的時候去揣測上頭人的意思——畢竟,她和天后連面都沒見過呢,她怎麼知道天后現在究竟是怎麼個態度?
如果真是決定要用她,做好了準備要保她,那也倒罷了。可如果天后跟那個該死的白玉薔似的,喜歡在用人之前搞考驗那一套呢?
那蘇令瑜要是全然放心了,在砧板上躺平了,不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