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頭的談吐,似乎家學淵源啊……”
“張某不過是東京太學之太學生,家父亦只是一從七品小官,談不上什麼家學淵源。”
張銳淡淡的回答,卻將趙邦傑雷得泛暈:太學生——山賊都頭,這兩者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塊啊!
宋朝,尤其是整個北宋,由於太祖趙匡胤謀國不正,很是擔心後世武將有樣學樣。因此有宋一代的皇帝,對武將種種提防與猜忌,將隋唐至五代以來,文武大臣的平衡局面打破,造成文貴武賤的局面。
每當行軍作戰,必遣監軍,同時兵部會下發作戰用的陣圖。對,你就拿這個陣圖,按上面說的,去排兵,去佈陣。去吧,哥們,兵部看好你,去和敵人打吧!你一定行的……結果就悲摧了,往往這樣的結果,是被那些連陣都不懂的西夏人,遼人,女真人,打得那叫一個媽媽找不到北。
一名前線指揮官,從行軍路線,到排兵佈陣,到糧秣調配,到臨機決斷,統統由不得自己作主。全由大後方的廟堂大佬或軍中監軍決斷,把將軍當大頭兵使用。長此以往,敗仗是家常便飯,這武將的地位,自然也是直線下滑,一名五品高階武將(宋朝對品秩控制很嚴謹,絕不像明末般氾濫。五品武職,已經算是高階武勳了),在一名七品文臣面前,也未必能挺得直腰桿。
趙邦傑這知寨身份,別說是自封的,沒得到朝廷承認,就算真得朝廷任命,那也不過是個八品官。搭配他那武階三十五階的武翼大夫勳職,勉強配套。而眼前的卻是一位太學生,一旦殿試得中,最少也能授職從八品。身份更在自己之上啊!這樣一個人才,竟只是區區一名賊軍都頭?
趙邦傑搖搖有些暈的腦袋,姿態不由得放低了,下意識問道:“如張都頭這般俊彥,天樞城中有幾人?”
張銳淡淡掃了他一眼,只說了四個字:“車載斗量。”
趙邦傑勉強笑笑,沒再說什麼,車載斗量?文人最喜誇張,即便是投筆從戎的文人亦是如此。趙邦傑絕想不到,張銳所說半點沒誇大,按照趙邦傑的意思,指的應是文人士子,而這些人,天樞城不要太多了。
接下來,劉澤與梁興也一併過來見禮。劉澤與趙邦傑打過幾次交道,也算是熟人了。二人相見,自有一番相敘。然後就是一系列走過場的歡迎儀式。
儀式完畢之後,張銳見趙邦傑不時翹首望向後面,訝異道:“趙知寨,還請了別路援兵麼?”
趙邦傑比張銳還要驚訝,脫口道:“張都頭所率不是先鋒軍麼,後頭的大部隊……”
張銳啞然失笑,不住搖頭:“別想什麼大部隊了,就只有我這一支獵兵都。趙知寨,折騰這大半天了,咱手下將士也疲憊得很,是不是該進寨了?”
只有一個都的援兵?!我的耳朵沒出問題吧?趙邦傑呆住。今日他已經有太多的吃驚震憾,但沒有一次,比得上這一回。
完了!這下五馬山寨是真的完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血色五馬山 (五)
趙邦傑心喪若死之時,張銳已自顧率隊入寨。
如同鐵壁關寨的義軍充滿好奇與豔羨地打量這支齊裝滿員、裝備精良卻又透著說不出的古怪軍隊一樣。張銳同樣也在觀察這些迎禮義軍。
按照太行山寨不成文的規矩,事關本寨門臉威信,通常用於迎禮的寨兵,都是本寨的精銳,裝備戰力什麼的都是最好。而在張銳眼裡,這百餘名鐵壁關寨的精銳,精氣神尚可,看來寨內糧秣尚足,但說到裝備,就寒磣點了。
這百名精銳寨兵,一半背弓弩,一半持刀牌。弓弩的樣式倒是軍中制式,但有部分弓弦卻明顯不是獸筋,而是細藤之類的替代品。很顯然,寨內缺弓弦,而且弓弩手們的腰壺裡,箭支也未裝滿——這可是用來長自家臉面的禮儀兵啊!整個寨子的所有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