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金軍沒有中程打擊手段,卻並不代表獵兵沒有……梁興探臂從馬鞍邊褡褳一掏,一根雞蛋粗的五尺標槍入手,幾乎同時,兩百獵兵手上也出現同樣制式的標槍,在春日的陽光下,槍尖十字星芒閃亮,宛若一片槍叢……
“該死!”韓慶和差點咬了舌頭,這夥騎兵居然配備標槍,真是失算了。以前他的騎兵隊也配有標槍的,但用罄之後就一直沒補發,加上長期沒有碰到宋國的騎兵,而對付步兵用弓箭足夠了,也就鬆懈了下來。沒想到今日碰上對手使用標槍……
兩隊騎兵衝近三十步後,隨著一聲唿哨,兩百支標槍破空擲出,彷彿下了一陣箭雨,金軍騎兵剎時人仰馬翻,有的被生生釘在馬背上,有的身上插著標槍不斷翻滾,槍桿折斷,血染黃土……
“好!這一傢伙,最少幹翻了五十騎!”正用瞄準鏡觀察的趙梃興奮地攥拳大叫。
躺在草坪上的狄烈彎腰坐起,衝著這個便宜小舅子的背影叫道:“不用看了,獵兵營反覆演練了那麼多次,不會出什麼岔子的,現在,該我們出場了。”
獵兵騎隊每匹馬鞍褡子裡至少備有三把標槍,但在三十步的距離內,也只有使用一次的機會。標槍出手,獵兵們同時擎出手中的兵刃,有騎槍有朴刀有連枷……同時他們還比對手多出一樣——鷹嘴銃。
身為副指揮使的梁興,有兩把鷹嘴銃。他手持雙槍衝在最前,當十步外那揮舞狼牙棒,衝殺在前的敵軍蒲輦洶洶而來之時。梁興雙腿控馬,左銃架在右小臂上,幾乎不用什麼瞄準,扣動板機——
砰!橘色的火焰一閃,那金兵頭目的大毛臉頓時血肉模糊,粗壯的身體在馬背上晃啊晃,幅度越來越大,終於掉下馬來,被隨後紛至沓來的馬蹄碾成肉泥。
砰!第二槍打出,再度射殺一騎。梁興迅將雙槍插入褡褳,擎出七尺朴刀,準備接刃戰。
戰場上砰砰之聲不絕於耳,排山倒海一樣撲來的敵騎,多半還沒來得及衝殺到梁興面前,就被其後不斷湧現的獵兵槍殺。而每倒下一名敵騎,對其後的騎兵總會造成干擾,甚至將友軍絆倒。爆響、火光、刺鼻的硝煙,對未經訓練的金軍戰馬造成極大的刺激,許多戰馬不顧主人控緹,或止步或跑開,將本已混亂成一片的戰場,攪得亂上加亂,不可開交。
鷹嘴銃的有效射程不過二、三十步,而獵兵們幾乎是在十步距離上開的槍,命中率奇高,金軍右翼騎兵在短短一刻內,遭到沉重打擊,損失驚人。
獵兵騎隊的戰術,就好比兩個手持武士刀的武士對峙,然後同時發起衝擊。正準備接刃戰的時候,其中一方突然扔出一把飛刀,另一方只有大叫著“卑鄙”,然後不甘不願地倒下……
金軍騎兵已倒下一大片,但他們嘴裡喊的卻不是“卑鄙”,而是扯呼。兩百騎的右翼騎兵,先是一陣標槍,再到一陣亂槍,戰損高達六成,別說是二流部隊,就是一流部隊也要崩潰。
金軍右翼騎兵潰散,那剛繞行到半途的左翼兩百騎兵,頓時象撞在一堵無形的牆壁上,生生煞住去勢,躊躇不前。
“火槍!這就是三皇子(宗輔)所發戰報上,屢屢告誡要小心的火槍!”韓慶和倒吸一口涼氣,此物果然厲害,比手弩還強,至少他還沒見過能在近距離穿透堅甲的手弩。不過,倘若僅僅如此而已,倒也並非無法可破,至少太原府帥完顏突合速的合扎衛兵,用柺子馬戰術就可以在距離外殲滅之。
就在這時,一名遊騎什長遠遠飛馳而來,手臂斜指西南方,氣喘吁吁報告:“副都統,敵軍帥旗出現,隨行尚有百騎。”韓慶和此時掛著箇中都路(燕京)副都統的頭銜,故有此稱。
韓慶和手搭涼棚,死死盯住西南方。果然,遠方一處山坡後,轉出一支人馬,隨著人馬越來越近,那杆獵獵飛舞的“狄”字帥旗大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