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阿爾格爾小小打了個噴嚏,剛好輪胎碾過一塊碎石,害他差點咬到舌頭。少年可沒空抱怨橫濱如今糟糕透頂的公路現狀,連忙閉緊嘴巴,吸吸鼻子,只覺得腿肚子在不受控制地抽筋。不過與翻江倒海的腸胃、稀裡糊塗的腦袋、酥麻痠疼的手臂相比,區區小腿抽搐算得了什麼?難道阿爾還指望用這細胳膊細腿幫他遠離車後殺氣騰騰的彩畫集嗎?
他有自知之明,不指望的。
巧了,蘭波同樣不指望。
彩畫集並非攻擊型異能,做事相當全面周到,不會像它那暴脾氣夥伴一樣粗心遺漏某些死角。方方正正的燦金空間平等謙和,將包容其中的物件一應絞碎熔燬,僅有的缺點是飛行速度不如黑焰迅猛,但就這也夠遠超絕大部分汽車了。
幸虧勞德家的車不屬於被遠超的“絕大部分”。
喪鐘暫且停擺,腎上腺素消退,男人急急撥出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滿頭虛汗,雙手不斷髮顫,是說操作精準度不如剛開始了。
蘭波單單一個人搏命,或者跟保羅聯手從死局中奪取一線生機都不至於緊張到現在這種程度;帶自家孩子賭上性命刀尖起舞,上任不足半年的萌新家長必須承認全程壓力值爆表,要不說保護永遠比毀滅困難呢?
這樣下去可不行。
蘭波用力閉上眼睛,隨後飛快睜開,欣慰發覺此舉略微消退了眼前因過度疲勞生出的大量黑斑。他調整呼吸提起精神,不斷估算異能空間的膨脹速度,以便安排之後的行動。
巨龍原地懸空瘋狂砸異能,反而讓蘭波運用技巧重新拉開了一點點距離。他應該抓住這個難能可貴的短暫空檔,立即召喚彩畫集協助車輛行駛,趁機進食補充能量。
說幹就幹,蘭波下意識鬆開方向盤,卻驚愕於眼前沒有熟悉的金光任勞任怨幹活,手邊也沒有出現早先準備的應急食品,終於後知後覺老夥計正在後面轟轟烈烈地追殺自己。
“對不起啊,彩畫集。”所謂失去之後才更懂對方的無可取代,蘭波輕咬舌尖,用疼痛逼迫大腦恢復清明,小聲向親密無間的夥伴懺悔,“以後我絕對不會拿你裝味道重的食物了。”
“吼——”
怪物適時憤恨咆哮,也不清楚是恰好踩了點,還是彩畫集依然與主人心靈相通,捕捉到這個一閃而過的想法不禁淚崩:“食物什麼的都還好,我也可以接受,但是那兩頭山羊完全學不來定點排洩啊!偏偏保羅沒事就愛裝著羊到處跑!這麼多年、這麼多年我跟著你家保羅是怎麼過來的你知道嗎?你不知道!你也不關心!好不容易等到復活,你就只會站在那裡默默感嘆,‘哇噻,親友找到家人了耶,他簡直棒呆啦’、你!我!他!我真是受夠你們倆了嗚哇啊啊啊啊……”
彩畫集不會開口傾訴自己積年累月的憋屈,就像保羅的異能沒法變出一條小手絹給同甘共苦的搭檔擦擦眼角——話說金色方塊的眼角在哪裡來著——還像蘭波也不清楚自己能否擁有實現諾言、不把彩畫集當冰箱兼羊圈使的“以後”。
見那金色方塊怎麼都追不到黑車,巨龍失去耐心,鼻孔噴出黑色火苗,尾巴煩躁地上下拍打。怪物的腦容量不支援它理解什麼叫作“沉沒成本”,意識到兩種異能攻擊全部沒能達成想要的結果,龍直接跳過左右為難不捨得放棄的過程,散去金色空間,奮力拍打翅膀,以一種相當瘮人的速度追過來準備用拳頭硬碰硬一決勝負。
說不準異能體脫離主人的控制,頭腦如此簡單算缺點還是優點。
理論上這種行為模式大大便利了異能者,哪有人能比異能者本人還了解自己的能力呢?起碼白霧的始作俑者似乎不太瞭解,唔,考慮到蘭波光是在碼頭停車場都能籠統數出七八個小型戰場,亦有可能那個人或者異能武器壓根沒辦法同時控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