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呆站在緊閉的門邊,一如克雷頓·貝略和他侄女關門前看到的最後景象一樣。
虛無,他能感到的只有一片虛無。
暗裔的訊息如同一次海邊漲潮,沒過了他思維的沙粒。
塞萬死亡的訊息是在一週前,塞萬的遺骸被找到,他本來應該歡喜的,那至少可以給那孩子舉行信徒的葬禮,但他沒法高興起來。準確地說,他什麼都感覺不到。
整個世界都好像寧靜下來。
路易斯站在門口,迷惘地看著這扇門。
白蠟木的木料,表面有黑色的漆,這扇門在過去的四十年裡每天都開合著,從二十五歲開始,他白天會在這裡推門而出,於晨光中走去教堂完成一天的工作,風雨無阻。
黑衣修士的身份註定他無法和普通人一樣找一個女子成婚,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但他也不覺得孤寂。
就像教會中守貞的修女姐妹一樣,黑衣修士禁慾是理所當然的,這也是他自己選擇的道路。
他以為自己註定這一生都會全心為神奉獻至死。
直到某一天,他在去城裡的路上看到了那個在街邊流浪的小子。當時這孩子正在街邊撿一個畫師擦顏料剩下的麵包幹吃,褐色的亂髮,被煤灰燻黑的臉,還有髒兮兮的乾瘦手腳都令人感到可憐。
城裡的工廠一直缺人,但只有六七歲的孤兒卻不受歡迎,他們基本沒有勞動的能力。
出於憐憫的心理,路易斯將他帶回了熱沃。
這裡大多數人沒什麼錢,但糧食還有多餘,養活一個小鬼並不困難,同時他也積極地為這個孩子尋找著願意收養他的新父母。
他失敗了。
這裡沒人缺孩子,而以這孩子的能力,要他去做學徒工也未免太早。
路易斯不得不自己收養了他,並給了他一個新名字。
塞萬。
教士的父母倒是很高興他能這麼做,因為黑衣修士不能娶妻生子,如果有一個養子,那麼他多少也能體會到更完整的凡人的幸福。他的兄弟也很贊同他這麼做——只要別動用他們的錢。
路易斯當然不需要其他人幫忙。
一來,他的薪水養兩個人綽綽有餘;二來,這個孩子雖然還小,但已經足夠懂事,並不會四處惹麻煩。
而在教導塞萬的過程中,他開始感受到一種愉快的情緒。
塞萬真的很聰明,學什麼學問都很快,即使是聖典中最晦澀的語句,他也能很快記下,讀幾遍就能默寫出來。即使只是偶爾在家裡教他,他學習的進度也比文法學校裡的孩子更快。
這樣過人的才能讓路易斯不禁懷疑他正是天父賜予自己這個忠實僕人的禮物。
他全心全意地照顧這個孩子,將塞萬當做自己的親子......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的父母無疾而終,兄弟變賣了分到的遺產搬到城裡,撿來的孩子則從幼童步入少年,一切好像都變了,但又沒變。
路易斯還不算老,但塞萬成長飛快,已經從一個需要人照顧的孩子變成了可以照顧他人的人。
在養父全心全意地教導下,少年理所當然地成長為了一個討人喜歡的傢伙,他白天和路易斯一同推開這扇門去教堂幫工,做抄書員的同時順便學習那些教會藏書中蘊含的知識。到了下午,他會回來得比路易斯早一些,好為他的養父準備晚飯。
珠寶匠勞倫斯的兒子丹尼偶爾會來這裡找他,還有拉克斯家的女兒阿德萊德。
當心中閃過這兩個人的時候,路易斯沒有仇恨,那是他已經度過的情感,而兩人的容貌亦在他的記憶中淡化,淪為無關緊要的事物。
路易斯只記得那個孩子。
塞萬就在這門中進進出出,日出、日落...他的臉隨著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