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延手中燈籠的火光被河畔夜風吹得晃悠一下,又慢慢穩住了。
霍嶠穿著黑色的連帽衛衣, 冷白的面板也被褚延的燈籠照亮了,但沒被照到的地方卻被襯得更白。
他本就是很英俊的長相, 皮相骨相都是極好的。
從褚延的角度看過去, 霍嶠的面容在夜色中有種漫不經心的淡漠感, 卻又奇異地極具魅力。
在褚延說不清為什麼突然開始加快的心跳聲中, 他聽見霍嶠嗓音淡淡地開口。
「我媽懷我的時候發現我爸出軌。」
褚延怔了怔,他看向霍嶠,霍嶠的神情卻很平靜,像在說跟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
「生下我後,他們就分居了。」
霍嶠垂下眼瞼,「我長到五歲都沒見過我媽,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還以為她是個漂亮的姐姐。」
他笑了一下,「那時候我爸擔心我會跟我媽走,他讓人把我鎖在房間裡,派了很多人盯著我。有一次我找到機會,從窗戶翻出去,拿著問到的地址跑去找她。」
褚延的呼吸都靜了一下,他緊張地睜大眼睛看向霍嶠。
霍嶠的視線落在在月色下緩緩流淌的河水上,聲音很淡,「她只看了我一眼,就讓人把我送了回去,我才知道原來她是真的不要我。」
月色溶溶,河岸有徐徐的微風,偶爾能聽到不知名的蟲鳥鳴叫。
霍嶠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年,他趁人不注意從窗戶裡翻下去,在小花園裡摔了個大跟頭。
他怕被人發現,忍著沒有叫,等找到孟翎的時候渾身又髒又痛,孟翎卻只是很淡漠地看他一眼,隨後就讓人把他送回去。
那時候雖然孟翎不會來見他,但姥姥尚還在世。
老人家偶爾會來霍宅看他,霍嶠就信了是孟翎太忙才不能來找他。而只有等他真的找到孟翎的時候,他才知道孟翎並不需要他。
需要他的是霍孟兩家,不是孟翎,甚至也不是霍渭平。
霍嶠的眼瞳裡閃過一抹自嘲。
「有時候會覺得我的人生沒什麼意義,」他懶洋洋地說:「就算不是我也會有別的人,說不定別人還比我更好更符合這個身份。」
褚延睜大眼睛看他,心裡忽然漫過一陣細細密密的疼。
「你不要這麼說。」他很急地對霍嶠說。
他拉著霍嶠的手放到自己胸前,就像是這樣就能證明他的真心一樣。
「你是最好的。」褚延嚴肅又認真地看著霍嶠。
「沒有人能比你更好了,你就是你,換了別的人都不行。」
褚延的手是暖暖的,霍嶠的手卻是慣常的有些偏涼。
只是在被褚延用兩隻手將自己的手捂在手心的時候,霍嶠覺得他的手也被褚延的體溫暖熱了。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霍嶠覺得褚延暖暖的溫度好像從他們相觸的手傳到四肢百骸裡,連帶著心都開始發起熱來。
霍嶠突然發現,褚延很會哄人。
他垂下眼睛看褚延。
褚延的眉頭都皺在了一起,鼻子還因為之前撞到而微微泛紅,他認真地看著自己,黑亮的眼瞳裡傳遞出很堅定的情緒,但他的神情看起來又像是有些難過。
霍嶠想,褚延是在心疼自己嗎?
他的目光從褚延的眉羽、眼眸、鼻尖依次掠過,最後停在了褚延的嘴唇上。
因為之前吃了辣,褚延的嘴唇變得很紅,甚至微微腫了起來,看上去很軟,被燈籠的暖光一映彷彿染了一層蜜質的釉。
霍嶠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同性戀,但他得承認,他已經不止一次被褚延的嘴唇吸引了。
他很想知道,褚延軟軟的嘴唇嘗起來是什麼味道。
霍嶠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