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霍嶠轉身問。
就看見褚延低垂著頭,而後像做下了什麼決定一樣,突然抬起頭目光很嚴肅地看著他。
「我要給你說一件事。」褚延清了清嗓子,但說出的聲音還是有些啞。
有時候霍嶠看著褚延,總是會有種分裂感。
他有時候會覺得這個人很柔弱,但看起來卻又好像沒那麼柔弱。有時候他會覺得褚延看著不像很堅強的樣子,但他又比他想像得要堅強一些。
後來霍嶠才發現,褚延有雙會說話的眼睛。
那雙黑黑的、小鹿一樣的眼睛,總是很靈動的,像藏著有趣的靈魂。
這是最初吸引霍嶠的一點。
儘管霍嶠並不覺得洗手檯是一個很好的談話地點,但他突然不想打破男生鼓起的勇氣。
他只是「嗯」了一聲,示意自己在聽。
褚延抿了抿唇,他下定決心開了口,「其實,我喜歡男人。」
說的時候他的耳朵漸漸紅了起來,說完這句話就迅速地低下頭,並不敢看霍嶠的反應。
偌大的空間裡彷彿只剩下他的心跳聲,褚延知道自己的這句話說得很突兀,但他已經為此困擾了一晚上,於是自己割斷了那條捆著石頭的繩索。
良久,他聽到霍嶠淡淡的嗓音。
「嗯,喜歡男人,然後呢?」
聲音很平靜,褚延沒從裡面聽出任何的討厭與反感,他驚訝地抬起頭,看到霍嶠表情平常地看著他。
褚延眨眨眼,心裡的那些不安忽然都散去了。
是了,他想起在小說裡,霍嶠轉學的原因是看不慣別人對一位喜歡同性的男生的欺負,所以霍嶠並不會歧視同性戀,並且後來他還喜歡上了蘇念清。
在沒有被蘇念清掰彎的時候,霍嶠只是會對他不感興趣的人敬而遠之而已。
褚延覺得他是被下午霍嶠冷淡的態度嚇到了,所以才患得患失,而這一切的根源是——他不想失去霍嶠這個朋友。
他彎了彎嘴唇,問霍嶠:「那我還可以繼續跟你做朋友嗎?」
這次霍嶠沉默了更長的時間,久到褚延又開始覺得不安,先前積攢出的勇氣又像被戳破的皮球一樣一點點地瀉了。
然後他才看到霍嶠微微挑眉。
「你喜歡男人,想跟我繼續做朋友?」霍嶠問了一句。
「是啊……」褚延不明白霍嶠為什麼要這麼問,他點點頭,補充說:「就像肖程程那樣!」
霍嶠:「……」
他看了看褚延,忽然問,「你喜歡蘇念清?」
這回褚延是真的迷茫了,他不知道怎麼一個一個地都這麼問他。
褚延害怕他回答得不清楚霍嶠就不願意跟他做朋友了,於是他很果斷地搖搖頭,「不是那種喜歡。」
「哪種?」霍嶠又問。
跟霍嶠談論感情的事情讓褚延有些臉熱,他垂下眼睛,支吾道,「就……不是想談戀愛的喜歡啊……」
霍嶠微微彎了下唇角。
「手伸出來。」他說。
「?」
褚延雖然疑惑但還是乖乖地把手伸了出去。
霍嶠抓住他的手讓他攤平,褚延微微哆嗦了一下。
就看見霍嶠將一管軟膏擠到了他手上,霍嶠修長的手指將軟膏在他被勒得紅腫的印痕上輕輕揉開。
褚延驚訝地眨眨眼。
那是連他自己都沒怎麼在意的,下午拔河時被繩子勒紅的地方。
霍嶠垂著眼皮,語聲很淡,「不是陪蘇念清去醫務室了嗎,不知道抹藥?」
「我……我忘了。」褚延不自然地說,其實他根本就沒覺得這裡需要上藥。
霍嶠微微擰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