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當然不可能吃來路不明的蘑菇,藍兔子沒有壞心思不錯,肯清楚告訴他一邊的蘑菇能夠幫忙變回兔子,另一邊則會把兔子變成類人的“怪物”,但問題在於雙方均沒說全實話。
藍兔有所隱瞞,太宰不提自己跟躲下面的安吾不是兔子是人類。兔子吃了蘑菇能夠解除身體的異變,人類吃了不定會發生什麼事呢。不到危急關頭,刑警不打算冒險啃蘑菇。
他跳回地面,撿起情報官默契留下的拆信刀,返回樹林就地取材扯下幾片樹葉,再回來提刀刮取密林深處大面積種植的兩種蘑菇——難怪衛兵和小狗不追過來,青年若有所思——太宰用樹葉裹好重要樣本,小心揣進襯衫衣兜,舉目四望尋找摯友留下的記號,沿著隱蔽記號悄悄追蹤藍兔子。
他們不準備傷害願意好好交流甚至主動伸出援手的兔子,但折騰半天又餓又累,必須找點靠譜的食物補充體力。
蘑菇地正正處於兔子城郊,僅有不怎麼茂密的樹林充當屏障,防備措施頂多算上那隻淘氣小狗。小狗不難引開,林地還如此稀疏,太宰家附近的人情公園林木相當茂密,照樣攔不住孩子拉著朋友牽著狗狗衝去探險。城裡不缺好奇心濃重的小兔子,“歹徒”們一路跑來見識了不少,可為什麼城市兔兔全是一副沒見過缺耳朵、沒毛髮、斷尾巴怪物的震驚模樣?
難道這樣成規模的蘑菇地居然不需要培育繁殖,生來便是這麼一大片,出現的時間太短,沒來得及被城鎮的部分普通兔兔注意到,從而嘗試啃食導致身體發生轉變?亦或者判斷“兔子思維抽象不可理喻”的理論依據,乾脆存在根本性錯誤?
參考明顯擁有理智懂得衡量得失的藍兔兔,那位侯爵閣下及其率領的近衛軍果斷跳過談判、不惜殺死伯爵的選擇,拋開處處漏洞的操作細節不談,整體行為邏輯簡直充滿了違和感。魯莽過頭與熟練遮掩什麼,到底哪一個是伯爵府劫持事故背後的正確答案?哈,誰知道呢。
太宰治一個外來者知之甚少,無從深入推理,明白蘑菇地存在大問題,不適合短期覓食長期躲藏就夠了。
既然蘑菇地不能久留,無論藍兔子去哪裡,有兔子的地方起碼有食物清水。跟著對待“沒毛怪物”比較寬和的藍兔兔,被發現也多少能夠保留談判的餘地。
拜託,太宰超擅長談判噠,伯爵府純純是沒給發揮的空間。
他躲躲藏藏暗中琢磨兔子警衛隊的蹊蹺,看到一棵老樹上有一扇隱蔽的門。門附近不見安吾,唯有安吾倉促畫下的標記,示意自己務必跟進來。
“真奇怪。”太宰想,“不過今天的每件事都很奇怪。”
門沒鎖,太宰謹慎偽裝一番,推門進去恍若回到了來時那個很長很矮的大廳。大廳屋頂掛燈,四周依舊都是門,中央依舊是三條腿玻璃桌,桌上依舊有把金鑰匙。青年沒在這裡找到好友,不假思索拿鑰匙開啟安吾指定的門。
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穿過長廊,太宰終於看到了半夢半醒時臆想過的美麗花園。路是石板路,兩邊是絢麗花壇,前面是清爽噴泉,再往前靠近花園入口,栽著一棵大玫瑰樹,花是白色的,三個園丁忙前忙後染紅白花,一旁站著的就是安吾。
與安吾故弄玄虛的草葉面具不同,太宰治繃帶纏臉偽裝成功自我感覺良好。他剛邁步過去匯合,黑兔子園丁唐突躲閃大聲抱怨:“小心點,老五,別把顏料濺到我身上!”
“不是我不小心。”白兔老五生氣跺腳,“是老七碰了我的胳膊!”
綠兔子老七不耐煩抬起頭:“得啦,老五,你老把責任推給別人。”
“你最好別多說了。”老五冷笑回懟,“我昨天聽女王說,你該受斬頭的懲罰!”
“為什麼?”黑兔兔探出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