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與親友僅剩十年可活,魏爾倫目送洛夫克拉夫特離開後發現自己意外地平靜。他沒有落淚,沒有開口抱怨,沒有控訴這個世界對自己的殘忍,同樣的,也沒有對大家投來的悲慼眼神做出任何反應。全身無力,彷彿連手指都抬不起來了,他只是靜靜望著漆黑如墨的大海發呆。
蘭波無聲嘆息,打起精神回頭勸三隻年齡不一的小朋友先回去休息:“真宵小姐不是說好下午要跟洛先生一起逛街玩嗎。”
“可是……”
真宵鼓鼓臉頰,很是不甘心。
“我會留下來陪他。”
蘭波柔聲打斷,伸手摸摸阿爾格爾的腦袋。孩子的眼睛又紅又腫,是哭的,更是困的。現在已經凌晨四點,冬季的橫濱大概再過兩個小時太陽就升起來了。天黑總比天亮容易入睡,越是心緒不寧,越是需要充足的休息。
黑髮青年看著自家兩個小朋友過於稚嫩的臉無奈苦笑,其他人畢竟和魏爾倫不熟悉,孩子們太年幼,現在也只有他能照看他了,至少短時間內他不可能離開東京。蘭波藏好對另一個魏爾倫的擔憂,淺笑著答應他們有什麼異常情況就立馬打電話聯絡。
阿蒂爾一個人沒辦法控制暴走的保羅,中原中也掏出小青蛙手錶留給家長。荒神操控重力足以帶所有人飛回家,蘭波很放心,他也沒有餘力擔心別的。雙方道別,三個人各自分好工,頂著狗,抱起羊,啟動離家時帶的那個異能波動消除器出發。
本來應該回家的,可是大家沒回哦,發生這種事沒有人會願意離開吧?瞞過蘭堂先生,他們心虛極了,在空中繞了一個大彎,悄悄落到半山腰的馬路上。小鬣狗第一時間選中了這個地方,低頭便是方才停留的沙灘,烏雲鋪天蓋地,阿爾格爾開啟靈視,可以將保羅、阿蒂爾盡收眼底。
從一片黑暗中精準捕捉兩個黑色靈魂的動向實屬艱難,即便他倆是異能者,魂體自帶絢爛暗紋也無濟於事——所以說為什麼那是暗紋啊(悲鳴)——靈媒師看不到距離太遠的靈魂,共享魔力的手段用五秒要休息三個小時,不知道過去多久,唯一的主力軍阿爾格爾感覺眼睛發澀發疼,不住地流眼淚。幸虧隨著大山背面的警笛聲不斷遠去,保羅跌宕起伏的靈魂波動逐漸平息,變成悲傷的沉靜河流。
“這是好起來了嗎。”小金毛不確定地問。
趴在中也頭頂迷迷糊糊嗚咽回應,狗狗從來沒熬過夜,困得連跟小主人賭氣都忘了,沒有一頭睡過去全靠一腔赤誠的關心。
真宵趴在馬路欄杆上咕噥:“問題還沒解決呢,平靜也是暫時的呀,得想個辦法……”
道理是這個道理,不過該想什麼辦法呢?一體雙魂、穿越、永別、死亡,這一套絲滑小連招完全把女孩打懵了。真宵情感細膩,與魏爾倫先生不熟並不耽誤她為他的遭遇難過,何況那是阿爾、中也重視的家人啊。
中原中也不愧是從小立志成為檢察官的孩子,他抱下吸吸,小狗艱難撐起眼皮,回頭大方給予一個愛的親親。中也含著淚水,努力梳理現在的難題:“阿爾哥哥還有十一年回來,可、可是保羅最多堅持十年(對小朋友來說,說出‘死’字都是一種殘忍),那麼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讓保羅活下來,其他的……以後再說。”
“那要怎麼救他呢?按照洛叔叔的說法,他的身體是因為承載了兩個靈魂,負擔太大才受不住的——難道要把靈魂分開?”
真宵拼命回憶綾裡家的典籍,試圖找出可以用上的辦法。
羊羔不解人意,下巴搭在阿爾格爾腿上睡得安穩。阿爾格爾坐在欄杆旁邊擼著暖和的小羊,滿臉嚴肅。
別吵,他在思考。
阿爾格爾不擅長精密地處理靈魂,偏偏保羅與他的蘭波緊緊依偎,別說保羅肯定不同意,阿爾也不忍心撕碎那團與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