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不著急走,紅酒性情懶怠,體型龐大,自從上次中暑,怕熱怕到魔怔的程度,再饞也是決計不肯離開冰塊、起身去喝一口涼茶解暑的。
還是馬卡龍好呀。
吉田老闆默默感嘆,撿起鐵籠旁邊的火鉗,夾出籠子裡面的木盤去溝槽舀了一小盤涼茶送到紅酒嘴邊。白山羊甩甩耳朵,慢吞吞吐出舌頭一點點捲來喝,全程頭都沒抬一下。
霎時間水花四濺,松鼠們吱吱喳喳跑開躲水,聽語氣不像在說好詞。幾隻烏鴉安居籠子頂部,見狀不禁幸災樂禍笑出了聲:回回都要去羊頭那裡蹭涼氣,回回都要跑開躲水,這些大尾巴老鼠真不長記性呀,嘻嘻。
松鼠:你管誰叫大尾巴老鼠呢?!!
吉田儉省慣了,哪怕紅酒的喝水盤從易碎的瓷盤、導熱的不鏽鋼盤一路降級到小孩過家家用的木頭盤子,他也捨不得放任小動物們拿這木盤磨牙,每天都會等紅酒停嘴,重新放好盤子再安安心心地回去。
紅酒不愛涼茶的氣味,喝不了多少,更喝不了多久。幸虧它不愛動彈,喝下這麼一點涼茶也夠用,總之還是馬卡龍乖呀。
老闆退兩步避開紅酒的無差別濺射攻擊,滿臉慈愛,背手靜靜欣賞自己看著長大的侏儒羊喝水。身旁年輕烏鴉與松鼠們的罵戰只當是背景音樂,吉田讚歎不已,深覺馬卡龍那活力四射的背影是怎麼看怎麼招人喜歡。
月桂樹是成步堂父女特意送來的新居禮物,頂天立地(劃掉)枝繁葉茂,樹蔭下幾乎見不到太陽灑落的光點,地面又有冰塊進一步降溫,稍作停留不算太過折磨。
阿爾格爾視力賊好,蹲下提起鴨鴨尾巴,撿它們屁股下面的蛋。高溫可以融化一切,比如警惕,比如母性——不過仔細想想兩隻鴨子都是女孩,這蛋孵不出小鴨子,好像沒有母性才是正常的——白鴨照舊依偎在一起,無聲抖抖尾巴,壓根沒有拼死奪回鴨蛋的意思,那原本就是它們隨便找個地方下下來的。
阿爾格爾拿衛生紙包好兩枚鴨蛋放進亞歷山大先生嘴裡,遲遲沒有起身。
他逆毛擼鴨鴨,對嘎嘎抗議聲充耳不聞,胡亂想著:鴨蛋肯定不能直接拿手裡帶回家,看到我們吃鴨蛋會難過的,難過到跟華宮先生一樣……
綠牆外,汽車疾駛而過,老闆側耳傾聽,認出熟悉的車輛惆悵片刻,低頭關心:“阿爾格爾君在想什麼?”
小金毛被鴨子憤怒啄手,下意識捏住鴨嘴老實回答:“在想鯰魚的事,我尋思一定還有什麼辦法可以在夏天養活它們。”
天一熱,阿爾格爾腦子就跟中病毒的電腦似的,滿屏亂碼,想到啥說啥。
“魚的話,還是天冷了再說吧?”
“今年天冷下來,明年還是會熱呀,到時候魚不照樣會死嗎。”
吉田老闆愣了一下,苦笑搖頭:“居然……哎呀,是大叔我想岔啦。”
“想岔什麼。”
白鴨氣鼓鼓拍打翅膀,阿爾格爾吃了一嘴鴨鴨旋風,終於回神鬆開魔爪,好奇抬頭詢問大叔。
兩隻鴨子能分清一頓飽還是頓頓飽,也不攻擊,罵罵咧咧扭頭梳理各自亂糟糟的羽毛。吉田老闆陪金毛少年一起蹲下圍觀鴨鴨梳毛,好脾氣道:“我原本想用鯰魚的例子跟阿爾格爾君解釋,有時候呢,人不得不為了保護某些更重要的東西去放棄其他寶物哦?”
阿爾格爾捏捏亞歷山大先生綿軟的掌心,歪了歪腦袋,迅速想明白老闆說這句話的原因。
“華宮先生。”
“對,就是華宮先生。”吉田嘆息,“他開的孤兒院在橫須賀市,最近經濟不景氣,橫濱也暗流湧動……我知道他情況不好,但是沒想到已經不好到需要他這個院長賣房維持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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