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你、您沒有完成約定,我想找的,是我生的那個阿蒂爾。”
果然……我在期待什麼?青年安靜垂眸。
美麗到非人的生物耐心十足,溫聲答覆:“是您沒有預先排除克隆改造體的存在,給我造成了干擾。當然,滿足您的需求才能滿足我的需要,我明白,我們這就前往牧神的基地。”
兩個青年帶著孩子各懷心神匆匆離去的背影與整個空間一同碎裂,碎片消散,他們來到法國西部森林深處的遺蹟。
牧神曾費盡心力將秘密實驗室偽裝成廢棄酒廠的酒窖,慶賀吧,現在他不需要偽裝了。任誰來看,僥倖殘存的半個廢墟沐浴朝陽,河流環繞,灌木紮根蓬勃生長,徹徹底底淪為人類棄絕之地。
我在期待什麼……
魔鬼體貼地牽著她,引她踩著凸起的石塊鋼筋,緩步下到狗熊霸佔的巢穴。
暖冬時節,熊抖抖耳朵,咂咂嘴嫌棄一秒外面喧鬧的雀鳥,仗著自己是本地食物鏈頂端含混罵了一聲,繼續鼾聲大作。狗熊很聰明,一眼挑中廢棄實驗室最舒適的位置,一張廢棄小床。
我在,期待什麼。
安妮踉蹌撲倒,摸索著,找到床腿常年固定束縛帶留下的痕跡,資料裡的阿蒂爾就時常躺在這張床上。魏爾倫惆悵低頭擼熊,這麼多年過去,深惡痛絕的地方意外住進一隻毛茸茸還是免不了想想都厭煩,可也挺痛快,牧神的基業全便宜了他仰仗異能強大頭腦精明從未正眼瞧過的畜生鄰居。
神明是來找孩子的,世界線指引祂降臨此處,便不會僅僅給祂一張小床。
保羅知道日本基地在橫濱大爆炸黑焰湮滅之前,就決定秘密儲存中也基因提供者的屍體以待來日。他穿越到這個世界,願意突破重圍救出那個孩子,將屍身火化送回父母準備的墳冢,難道會對牧神或者法國政府懷有任何天真美好的希望,放著真正與自己血脈相連的人不管嗎?
不會。
牧神確實狡猾異常,法國政府的專業團隊前來掃尾,沒能找到最具價值的原初實驗體,只能打報告認為一定機率是黑之十二大肆破壞的時候連同實驗室一併粉碎了。之後也有收到風的團隊摸進來尋找法國間諜部門遺漏的資料,多番刮地皮下來一無所獲,就算骨頭還在,又有誰能找到呢?
保羅能,這世上唯他一人能夠找到。
誰會防備自己親手打造的刀啊?而這把恨不能將創造者挫骨揚灰的刀,自從驚覺這群瘋狗(對不起)披著人皮的魔鬼有可能把死人骨頭放回嘴裡細細吮吸品味,保羅便強忍噁心,耗費十年覆盤推演法國政府以及該死的牧神分別會把屍骨藏到哪裡。
沒穿越便殺光人救遺體,穿越就把這邊的屍身挖出來送回故鄉,保羅是這麼打算的。
法國政府那邊異能者眾,他優先探索牧神的基地,結果還真找到了那孩子。然而縱使保羅時常惋惜牧神死得太輕鬆,現在也懊悔不已,因為這個狡詐的鬼東西居然用生物資訊鎖死了裝屍體的培養罐!牧神不親臨,陌生人敢強拆,裝置檢測到絲毫震動或者異能,就敢立馬啟動自毀程式讓遺體溶解得骨灰都不剩!
彩畫集供保羅驅使,理論可以模擬親友操控死者的能力。孩子自己沒法從裡面解開機關,那牧神的屍體在哪兒?
上半身魏爾倫暴走揚了,不知道化作哪片草葉的養料;下半身法國政府揚了,牧神有用的是腦子,異能都是其次,不讓他灰飛煙滅,怎能叫敵對勢力好好掂量掂量站到法國對面的下場?
屍骨是那個孩子最後一點真切擁有過的東西,投鼠忌器,保羅不得不重新封死房間防備其他人貿然奪取。後來他知曉阿爾哥哥是神明,自己沒法留下見到祂,斟酌再三預備等魏爾倫情緒穩定點不會發癲再私下告知,等神明回來務必拜託對方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