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很安靜,沒有人出聲,都在默默觀禮這場神聖而又簡陋的儀式。
楊聞念看了蘇曉檣一眼,“想問什麼就問,不要憋著。”
捂著嘴的蘇曉檣如蒙大赦,立刻說,“這七根釘子上的血……是聖骸的血嗎?幾千幾萬年了居然還沒有揮發乾淨?”
“當然不是。”楊聞念搖頭,“這七根只是仿品,真正染過‘神血’的聖刑釘散佈在世界各地。”
楊聞念已經走到了十字架面前,他張開雙臂,身體在一股無名力量的驅使下輕輕飄起,飄到了和聖骸一般的高度。
他看著飄在面前不遠處的聖刑釘,神情沒有一絲波動,“而這七根仿品上的血,是我的血……”
蘇曉檣愣住。
而就在她這一愣的功夫裡,大祭司吟誦的龍文步入了高潮,聲音驟然高亢了起來。
那七根聖刑釘子彈一般射出,在蘇曉檣驚悚的目光中刺進了楊聞唸的體內。
楊聞念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擺出了和聖骸一模一樣的姿態,雙臂平伸在身側,腦袋微微下垂,雙腿疊在一起,聖骸的輪廓被他完美地遮蓋住。
就像受難的耶穌。
他的左右手掌、左右眼睛、心臟、以及疊在一起的膝蓋和腳踝都被聖刑釘洞穿!鮮紅的血滲出,瞬間把那七根亮銀色的聖刑釘染紅。
蘇曉檣這時候才明白,原來那七根聖刑釘上沾染的真的是楊聞唸的血,他曾經進行過一次這樣的儀式,把軀幹骨植入了體內。
這場儀式真是野蠻地讓人彷彿看到了太古年間的祭祀。
蘇曉檣想衝過去幫他把那七根釘子拔掉,但是她做不到。
佈道使用一隻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另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高大的阿拉伯人垂下頭在蘇曉檣耳邊輕聲說,“還請不要過去,在儀式成功結束前請不要打擾守墓人冕下。”
他說的很客氣,但是語氣不容置疑。
女孩只能雙手抓著佈道使的手背和手腕,兩天前剛做過精緻美甲的指甲死死地扣在阿拉伯人粗糙的棕色面板上,抓起一道道白色的深痕。
佈道使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用虔誠的目光望著渾身染血的楊聞念,那眼神透著敬崇與嚮往,像是選民在神的座前叩首,一步一叩地邁向天堂。
蘇曉檣偏過頭,發現大祭司和聖女也在用同樣的眼光看著楊聞念。
漸漸地,蘇曉檣停止了掙扎。他知道這個信仰伊斯藍教的阿拉伯人意志堅定,就算自己把他手撓破皮、把他的骨頭挖出來,他也不會發出一點聲音。
所以她討厭信教的人,尤其是狂信徒。
他們堅定的眼神總是讓從小被寵到大的蘇曉檣不敢直視,彷彿在那種瘋狂到偏執的信仰面前,自己是個沒有任何追求的俗人。
真奇怪,他們本應信仰自己的神明,比如天主教的聖女去信仰聖父上帝,伊斯藍教的佈道使去信仰真神安拉,佛教的大祭司去信仰什麼三世佛祖。
但現在他們卻都齊齊地望著楊聞念,彷彿楊聞唸對於他們而言是神明一樣的東西。
七根聖刑釘在刺入楊聞念體內後就帶著他一點點地往後踱步,一點點地靠近聖骸,彷彿想把楊聞念釘在十字架上一樣,彷彿想要復刻千萬年前的那一場儀式。
在那場儀式中,神明被釘死、神明被審判、神明帶著舊時代落幕……
鮮血仍在不停地滲出,楊聞念露出的面板早已無比蒼白,兩隻眼睛宛如空洞,被鮮血浸染,那雙漆黑的瞳孔再也不見蹤影。
楚子航一直很羨慕這雙眼睛。蘇曉檣其實也很喜歡,那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一雙眼睛,彷彿能從這雙眼睛裡看到星空。
但現在,星空不在了……
蘇曉檣看著佈道使,指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