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爾,楊聞念,你的兩個室友人都還不錯,雖然各自心懷鬼胎,但對你的情誼倒是真的。”路鳴澤轉過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宿舍門,“不過那個叫做陳墨瞳的女人……哥哥你就要注意了。”
“注意什麼?”路明非很不爽,“這口氣好像你是個老男人一樣,拜託你看起來也就小學畢業唉!”
“小學畢業也比你聰明。至少不像你,人家隨手拉了你一把,就像買根火腿腸喂路邊的流浪狗一樣,你就汪汪汪地跟著人家跑來了卡塞爾學院,一點防備都沒有。”路鳴澤撇嘴。
路明非啐了口空氣,“說得好像我是個沒腦子的蠢蛋一樣。”
“人類本就是很愚蠢的東西,你也是。你和他們的區別只是,你是故意要讓自己愚蠢的。”路鳴澤淡淡地說,“你不難過,是因為我代替你難過了。這很殘忍,不是麼?”
路鳴澤不再理會他,默默地看著夕陽發呆,明明考試在上午,但窗外的太陽正在墜落,最後的光芒裡,兩行眼淚無聲地劃過男孩的面頰。
路明非覺得自己的心被一隻手猛地捏住了。這一刻他能夠感覺到那個孩子身上絕大的悲傷,如同月光下海嘯撲向岸邊,那潮水如從雲中漫出,鋪天蓋地。
“現在我討厭你坐在我身邊了。”路鳴澤說,忽然抬腿往路明非身上一踹。
路明非失去平衡,墜下了窗臺。他赫然發現自己並不是坐在圖書館二樓的視窗上,而是在一座方尖塔的天台,這裡高聳入雲,一眼望不見底面,摔下去的唯一結果就是四分五裂。
路明非從椅子上暴跳起來,渾身冷汗,彷彿撞破一層黑暗的膜回到了現實裡。他的面前站著諾諾,正用力拍他的腦袋。
教室裡空蕩蕩的,只剩下他一個人還坐在座位上。
“3E考試都能睡得那麼死!”諾諾聲音很大,“你屬豬的麼?”
“屬羊……考試結束了?”路明非揉了揉眼睛。
“結束了,三個小時整。”諾諾沒好氣地一把搶走被路明非壓在身下的試卷。
“一共九張,我收走了哦。”
路明非一愣,為什麼是九張答卷?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只畫了八張兒童簡筆畫,芬格爾只賣給了他八道題目。
他抬起頭,看到諾諾把那九張紙釘在一起。
短暫的瞬間,路明非看清了自己的最後一張答卷,他完全不記得自己畫過那一張畫,但是看清楚的一瞬間,他就明白——那確實是他畫的無疑。
他呆呆地看著諾諾把答卷遞給曼施坦因教授,被曼施坦因教授扔進黑色密碼箱,一切已成定局,路明非沒了修改的機會。
走出門,路明非一抬頭就看到了那個守在門口的人影,“楊聞念?你沒走啊?”
“在等你。”楊聞念靠著牆,有些懶散,有些疲倦,“你睡得真夠死的。”
兩人肩並肩朝樓梯走去,剛參加完考試,他們就像一對再普通不過的同學一樣對著答案。
“你都看到了什麼?我記得你能聽懂龍文,能開啟靈視的吧!”路明非問到這的時候突然一愣,因為他想起來,自己好像也開啟了靈視?
等等!也就是說自己也能和龍文共鳴是嗎?他其實也是個混血種,而不是個被騙進來的普通人。路明非覺得自己的人生觀發生了一絲絲微妙的變化。
“嗯……”楊聞念輕輕點頭。他靠著牆打著盹,但其實一直在觀察路明非。路明非呆呆地看著那個俄羅斯女孩的方向幾分鐘,而後就倒頭睡了過去。
他能感覺到路明非睡覺的時候好像發生了些什麼,但很隱晦,察覺不清楚。
後來他也漸漸地睡了過去,他主動擁抱了自己的血統,於是靈視的畫面從腦海中一一閃過,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彷彿在看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