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難以置信地再看冒頓──
“我說過,我會補償你的。”冒頓定定地說,教趙懸弓記起數日前的那個夜晚……
閼氏 十八
初試鳴鏑,大獲成功,冒頓十分高興,當晚就問趙懸弓要何種賞賜,趙懸弓左思右想,覺得自己並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便答:
“殿下,我什麼都不要。”
“什麼都不要?”冒頓露出不悅的神情,“你是看不起我嗎?”
匈奴人許下的諾言從不收回,饋贈而出的東西從不索取──如果硬是要還他,會被視為極大的不敬。
“不是的,殿下。”趙懸弓急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現在豐衣足食,起居無憂,根本不缺什麼。”
聽趙懸弓這般道,冒頓方才緩和了口氣:“難道你就不想要一些特別的東西?比如我送給蘭兒的那些……”
呼延蘭是冒頓的未婚妻,她經常向他索要禮物──前不久,她還在趙懸弓面前炫耀過冒頓所贈的一面菱花鏡。
“我不是女人……”趙懸弓淡淡地說,“您送給蘭居次的那些東西,我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麼?”冒頓又問。
“我喜歡……”趙懸弓喃喃,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等你想好了,隨時都可以跟我講。”冒頓道,“好幾天都沒聽到你的笛聲了,能為我吹奏一曲麼?”
趙懸弓渾身一僵,抬起頭為難地望著冒頓。
“怎麼了?”
“笛子沒有了……”
“沒有了?”冒頓腦筋一轉,忽然明白:“原來鳴鏑就是用笛子做的?”
趙懸弓無言,算是預設了。
“它不是你珍愛之物嗎?為什麼……”
“殿下,”趙懸弓打斷冒頓,“毀了它製造鳴鏑是我心甘情願的,您無須掛懷。”
趙懸弓說的是真話,為了製作鳴鏑他也曾試過其他材質,但是響度都不滿意。結果他想到了竹──無論響度或是重量,空竹都是製造鳴鏑的上上之選,只是單於庭並沒有這種植物,所以無奈之下趙懸弓便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笛子上……
沈默了一會兒,冒頓攬了趙懸弓入懷,親了親他的額頭:
“我會補償你的。”
“我聽蘇勒說,你很中意飛雪,既然如此,就讓它做你的坐騎吧。”
“可是……”趙懸弓當然知道,飛雪不但是匹千里馬,還救過冒頓一命!冒頓十分珍愛它,之前甚至不許旁人隨意騎乘!可現在冒頓居然要將飛雪相贈?這讓趙懸弓著實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可是看到冒頓不容拒絕的表情,他只能接受。
“多謝殿下。”
閼氏 十九
蘢城大會是匈奴人一年中最重要的三趟祭祀中的一趟,這期間冒頓相當忙碌,除了督建祭壇,他還要主持大部分的祭典。就算空閒下來,冒頓也不會回帳房歇著,而是帶著他的人馬到距離蘢城不遠處的山林用鳴鏑訓練他們。訓練期間,冒頓不允許別部士卒和女眷的探視,當然有一個人例外……
“現在訓練,已經初見成效了。”
冒頓這般對趙懸弓道,語畢──他朝一隻麂子射出鳴鏑,聲音一響,身後“颯颯”數百支箭齊飛而出,轉眼麂子身上插滿了箭矢,它連哀鳴都來不及發出便一命嗚呼了。
“恭喜殿下。”趙懸弓讚道,冒頓的這支鳴鏑隊較之從前訓練有素多了,而且看得出冒頓對此頗為得意。
“還遠遠不夠。”冒頓收起弓箭,轉向趙懸弓,道:“該用鳴鏑來試驗一下野獸之外的東西了……你覺得呢?”
“野獸之外的……”趙懸弓重複了一遍冒頓所言,忽然心下一沈,“您是說……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