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收聲,在外駐聽的秦關月才踏步進來,眼中淡淡清笑,道:“敏華的技巧已有七分國手功力,只是今日的琴音顯得有些不穩,心裡有事?”
敏華點點頭,道:“夫子,敏華的奶孃死了。以前總覺得她沒見識又愛嘮叨,一點也不喜歡,可她沒了,心裡頭很難受。”
她端坐在古箏前,滴滴的清水落在光滑的琴面上,她自忖並非離不了奶孃,可那眼淚不知怎麼回事,依然冒個不停。
秦關月嘆息一聲,拿了手絹給她,轉過身,道:“這事兒夫子也聽說了,敏華處理得很好。你爹也很滿意,過去便讓它過去。還是你在想著那個枉送了性命的妾?”
敏華低低應了聲是,輕聲道:“儘管知道她不死便是要敏華和孃親痛苦,可是一想到她和肚子裡的孩子是因為敏華才沒的便。”她垂著頭,低低啜泣幾聲,吸了吸鼻水,“夫子,敏華沒有做錯對不對?是她們想害人,敏華才還手的。”
秦關月再次嘆息,回身蹲坐在敏華前頭,伸手撫撫她的頭頂,道:“你這性子可怎生是好,誰!?”
他起身向外躍去,敏華飛速地撇乾眼淚,剛要起身去看個究竟,走廊外頭傳來兩位宮人的交談聲,其中一個道:“上官小姐,婉儀娘娘有請。”
大週三妃以下,便是六儀。這婉儀指的是上官雪華,當日她一氣之下入了宮,不到三日即後悔。哭哭啼啼找了兄長訴苦,上官錦華立即求上官誠相助。如此這般安排之後,這位妙齡宮女不需服侍他人,獨居華宮,錦衣玉食,宮僕如雲,無一不昭顯上官家的無比權勢與尊榮,連三妃皇后也尚且不及。
可是好景不長,那嫁與周昌的江府小姐,新婚不到三月就報出喜訊。此事傳入宮中,頓時引起軒然大波,那上官雪華即日就自請侍寢。
上官誠氣得當場與之斷絕父女關係,真正斷絕所有資助與人手。唯有上官錦華心疼妹妹,託了人暗中關照。皇帝夜夜獨寵上官雪華,連原先的寵妃江慧妃也給冷落了。據說上官雪華在宮中過得萬分精彩,成日裡不是中毒就是暗箭伺候,鬧得宮中無一日安寧。
就這樣,還給她硬生生懷上了龍胎。
有了皇帝的孩子,形勢更加要命。宮裡頭傳出信來,上官雪華在鬼門關都過了三回,四位護衛已然為主犧牲,上官錦華急得直上火,上官誠如泰山巋然不動。
這就是如今的上官雪華,可是,她又怎麼放得下身段向自己求救?敏華想來想去,決定走這一趟。
進了賜給婉儀的明雪宮,那上官雪華怏怏地躺在白紗後頭,重重雪紗垂落,影影綽綽,看不出裡頭的人景況何如,只聽得到細細碎碎的哭噎聲。
一柱香過去,哭聲仍不見停歇。敏華皺眉,雖說上官雪華也是自作自受,但畢竟還只是個孩子,沒了家族的支援,在這吃人的宮裡頭如何敵得過那些明槍暗箭。還懷了孩子,敏華無言嘆息,末了道:“當日,娘娘若不拾掇大公子和周泠的好事,今日斷不會無人憐惜。”
只見白紗帳內好一番響動,上官雪華終於止住哭聲,道:“好妹妹,你可知姐姐為何讓哥哥娶了那惡婦?本宮才不會便宜那個沒良心的惡婦!娶這惡婦可以鞏固與晉山王的關係,宮裡又可讓白太妃幫襯。本宮便和哥哥約定,娶是娶進門,偏不碰她,讓她守活寡。妹妹,你說姐姐這法子可好?”
敏華沒有答話,上官雪華意地笑著,嬌柔的聲音甜美可人,可是轉耳就變成尖酸惡毒,她道:“可這始終不是長久之計,尤其那賤人那麼騷,那麼會勾人,哥哥還是和她圓了房,就和周昌那廝一樣不是東西。幸好姐姐有準備,早給她下了藥,讓那惡婦這輩子也別想有孩子!”
上官雪華自說自樂,咯咯大笑道:“妹妹,說起來,昨兒個有孕的若是這毒婦,姐姐怕敏華再也見不著你孃親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