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馬車停在幾棵大柳樹後面,我迅速邁上臺階,進門前警惕地朝外張了張,然後,回身將那兩扇破敗的大門關好。
沒有任何猶豫,蹚著及膝的雜草七拐八拐,直奔後院書房。一腳跨進門檻,我立刻回身瞥了眼院子,然後關門,上閂,鑽進屋角佈滿灰塵的陰影中。
一盞茶的時間,再次開門出來,衣裙上沾滿了灰塵和蛛網,手裡卻多出一個小小的絹布包裹。
顧不得拍去身上的灰,我兩手捏著包裹,興奮地笑笑,又將它仔細纏了兩圈兒,收進袖中。
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回望一眼凌亂的書房,我再不停留,蹚著長草轉到前院,直奔大門。
咻……
一道黑影遮住陽光,從頭頂倏忽掠過,雜草輕動中,原本空闊的院子裡已多了個人,背對我負手而立,擋住了大門的方向。
“什麼人?!”我一驚,退後幾步,右手抓緊左袖。袖子鼓鼓囊囊的,袖口露出一角包裹的絹布。
“赫連丫頭,還記得老夫麼?”磔磔怪聲中,那人緩緩轉過身,一雙陰狠的眼睛盯著我,精光閃爍。
“是你!”我連退數步,微微側身,將鼓鼓的左袖掩在身後,牙齒咬緊下唇。
“哼哼,你倒還有記性。”他不緊不慢地踩著長草逼近,朝我伸出手,“東西拿來。”
“什麼東西?”我一步步緩緩後退,右手已經扣住一把銀針。
“哼,本以為許久不見,你會有點長進,不想仍是這般不自量力。就憑你那幾下子,還待如何?”他瞄一眼我的右手,語帶輕蔑,“赫連丫頭,雖說你也有點聰明,但想在老夫面前賣弄,還差得遠了!你獨自外出,一路小心謹慎、偷偷摸摸,來此取了東西就想走麼?乖乖交給我,留你一條小命,如若不然,便送你去見茹馨蘭又有何妨?”
“你住口!”我霍然停住,不再後退,眯起眼睛咬牙恨道,“你不配提我孃的名字!”
“呵呵,果然是個孝順女兒。”他一聲怪笑,“既如此,那便送你團聚去吧!”
他說完收了笑,眼角微微抽搐,臉上殺氣畢露。
“慢著!”我一把揮出銀針,緊接從袖中掏出包裹,右手一晃,火摺子已經點燃,跳動的火苗距離包裹邊角不到寸餘。
他閃身避過銀針,看清我手中的東西后,臉上神色越發猙獰。
“你再過來我就燒了它!我家的東西,我留不住,你也休想拿走!”我盯著他,厲聲道。
他死死瞪著我,半晌仰天大笑,磔磔怪聲迴盪在空曠的廢宅裡,即便是大白天,也透出一陣森寒。
“你家的東西?赫連丫頭,你竟也是個見利忘義的,虧你說得出口!”他冷哼一聲,陰陰地道,“你家承不起這東西,交給我,興許還能保住小命,否則的話,哼哼……只怕死得更慘。”
我心裡不禁撲騰一下,聽他的話音,似乎這東西還頗有出處,咬咬牙,又將火摺子移近了些:“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東西的來歷?”
“哼,這些你無須知道。”他眼角抽搐,腳下又開始慢慢移動,“把東西給我!”
眼看那抹身影越欺越近,我知道,再說什麼也難有答案了。
我緩緩後退,卻被一叢雜草絆住裙角,不由地趔趄了一下。
“拿來!”剎那間,對面的身影倏然欺到跟前,伴著一聲怪叫,那隻手眼看就要觸到包裹。
我一咬牙,火摺子與包裹並在一起,抬手猛擲出去。
最外層的絹布立刻跳起了火苗,隨著畫出的弧線,在空中明滅不定。
他大驚,立刻棄了我,撲向半空,像只禿鷲般迎向下落的包裹,一把扯開燃著的絹布,兩手牢牢抓住掉下來的羊皮捲包。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