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他自己都不能判斷,這汗水到底是催盡一身太陽法,全力激發太陽神符導致,亦或是在……緊張!
他在側耳傾聽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的鏡公子喊叫,一無所獲。
在寧風身後,舒百靈一對拳頭攥得緊緊地,指甲嵌入到掌心都不覺得痛。
他一樣在緊張。
“死了沒有?”
“萬一神符力量是枯竭,月潭沒有被蒸發幹,鏡公子還沒有死,就此逃脫,那麻煩就大了。”
舒百靈偷眼望向寧風,見他臉上有掩蓋不住的疲憊之色,惟有一雙眼睛清明如故,凝望湖泊,不由得心生佩服。
“他怎麼就能這麼冷靜呢?臨到頭來,還能跟鏡公子這個魔頭侃侃而談。”
“前面幾天寧公子用的手段的確是厲害,但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我們不可能一輩子不近鏡子,不臨水窪,遠江河湖泊,早晚為之所趁。”
想到這裡,舒百靈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顫,心想:“這樣的禍害,還是早死早乾淨吧。”
很快,月潭的水,蒸騰得一乾二淨。
月潭之底,原本是淤泥沉積,此刻盡數乾涸、龜裂,連泉眼都在無力地汩汩,冒出一點兒水來,立刻被蒸發。
龜裂潭底上,烙印著如原本月潭一樣大小的符籙印記。
一筆一劃的玄奧紋路清晰可見,彷彿有一雙巧手,趴伏在地上一點一點地敲打出來一般。
“啪~”
在潭中最後的鏡面不存之一瞬間,無論是寧風還是舒百靈,心中驀然聽聞一聲異響,彷彿有什麼東西碎了。
下一刻,風乍起,拂過乾涸潭底,揚起煙塵無數,太陽神符的印記掩蓋其中,漸不可見。
“總算是……死了。”
舒百靈長出一口氣,終於放心了,繼而眉飛色舞,這樣一個能鏡遊千里,無處不在又無所不在的存在著實是太過恐怖,而連這樣的存在都死在寧風的手中,他又覺得與有榮焉。
看他那表情,其喜悅與驕傲,甚至比寧風還要多上幾分。
“你們,得救了嗎?”
寧風緊繃的肌肉放鬆下來,強逼著自己不去想鞭長莫及的貓瘟鎮子,去想著那些神魂困於鏡界的孩童們,是否隨著那聲鏡碎而得救。
此刻站在月潭之畔,看著夕陽似乎看夠了熱鬧捨得落下山去,看著失去神符力量鎮壓的泉水重新在湧出清泉,寧風和舒百靈不曾知道,在鏡碎的聲音傳來時候,方圓十餘里內異動連連。
不管是草木還是蟲豸,是飛禽還是走獸,都在本能的驅使下,向著月潭方向望了一眼。
他們更不會知道,在千里之外的一座大城,城中最好的青樓中,最紅的頭牌忽然尖叫出聲。眾人擁入其間,看到一個臉色慘白的黑衣年輕人猝死當場。
他的懷中,抱著一面鏡子。
寧風他們更加不可能知道,在更遠的極地,一個永遠只有黑夜的所在,有一座大城燈火輝煌,歌舞昇平。
突然——
先是一城燈火盡熄滅,再是無論是在歌舞著,還是在酣睡著,在爭吵著,在廝打著的人們,如時間定格了一般,就此停止了動作。
又一瞬,什麼大城,什麼眾人,盡數夢幻泡影般消散。
大城原本所在的地方,一個黑袍老者,酣臥在黑色的堅冰上,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
大城輝煌,燈火通明,生民百態,竟然只是黑袍老者一夢。
“鏡兒!!!”
黑袍老者驚怒交加,一聲大吼,方圓百里之內,無數的黑色冰川在崩塌,無數的冰風暴形成又湮滅。
他長身而起,厲聲大吼:“是誰?!無論是誰?我要你給鏡兒償命!”
“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