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
那人似明白她的窘意,揚聲叫人送進熱水來。便聽得外面漫應一聲,有人推門提著空桶進來,後面相跟著三個少女,均有不同程度的臉紅,將她們昨夜的殘水用桶折淨,拎了乾淨的熱水進來。
領頭的阿然見阿黛不停偷看床上將自己縮排被子的女子,被中之人只露出如雲烏髮,旁邊搭著她的肚兜衣衫,瞧的真切,竟是大富大貴的牡丹繡兜,自家師傅長衫掩盡了春光,但流瀉的墨髮披了半肩,比之平日束髮更添風流儀態,笑容滿面。阿然只覺此時她們姐妹在此委實是有些煞風景,趕緊拖著她們走人。
甫一出門便看見面色慘白的少年江生,手中托盤之上兩碗白粥泛著清香,兩碟小菜鮮嫩可口,油綠滴翠,彷彿還是流淌在山野間的顏色,令人垂涎。明知道不是給自己的她仍忍不住打趣了一番:“江生這是給師孃端的早餐啊?這會子師傅正在服侍她洗澡,怕是沒空吃罷!等她們洗澡完畢,不知道能到什麼時候_______我勸你再等等罷,我師傅那個脾氣________”
少年的臉色霎時血色褪盡,眼睛下面的青色眼圈很是明顯,他笑了笑,嘴唇一哆嗦,彷彿是說了句什麼,阿然沒聽清,忍不住想追上去讓他重說一遍,看著山風掀起那蕭索的衣袂,她如何還敢?
不是不能明白情之一字所擔負的重量,只是遊戲慣了的阿然如何能得知這少年心中所想?又如何能明瞭少年的心事呢?
待得那兩人洗漱完畢,果然已是又過了一個時辰。二人手牽手出來,吃過江生早就準備好的早餐,不避人言在林間散步的時候,阿黛揚著好看的眉毛疑惑道:“大姐,江生今天好像不對勁!”
阿然將那懵懂少女的腦袋使勁敲了一下,唉聲嘆氣:自己到這把年紀早已經開竅了,奈何這位妹妹,可愛當真可愛,只是不解風情!
阿黛搓著額頭之上快要隆起的地方連連呼痛,阿然指著遠處山澗那一雙相攜而行的人影道:“看到沒?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再指指近處失魂落魄的江生。
背後阿彩阿妝相視一笑,見著阿黛似懂非懂,均嘆大姐這番白費工夫!
半晌,這傻丫頭大呼:“江生喜歡上了師孃?!”
遠處的江生被這呼聲驚得回頭來看,一時臉上青白交錯,悽傷哀痛,阿黛嚇得止了聲,便見那少年留戀的向山澗看過去,然後便悄悄回到了房間。
江生如何是今日才開始傷心呢?
四日之前,當那名叫顧遠的男子從他懷中接過英洛,看著他那熱切的眼神,他就有不詳的預感。第二日那男子洗漱已畢,卸了易容之妝,竟是生平未見的秀雅俊逸的少年,星眸璀璨,身如屋外青竹挺撥,他如何能比?
當日為這少年驚豔之人除了他,還有苗家四姐妹,便是寒老怪回來,亦是多看了兩眼,但何人有他那般心底惴惴不安?
等知道他便是小姐一直在尋找的人,那顆心更是跌落谷____這個人的性格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點,前思後想,他終於明白一路之上為何獨獨對他,多是刁難苛責?
只不過是因著______在乎昏迷在床的她,不喜見二人親近罷了!
過得兩日,英洛身上餘毒已清,夏友仍託了明慧照料竹屋,便攜英洛與江生四苗女一同迴轉。
寒老怪此番來找衛施,不過是為著醫治身上內傷。月旬之前與花和尚一戰,元氣大傷。花和尚看來慈眉善目,其實最不好相予,他所練的烈焰掌剛猛霸道,尋常人並不知曉,當日為著這路掌法有違佛祖慈悲,他又不肯改練別功,是以被掌門逐出寺廟。他棲身的寺廟在五臺山,本朝向來有句事關五臺山的傳言:“大寺三百六,若蘭(小寺廟)無其數”。是以江湖中人到現在皆不知花和尚原是出自哪座禪院的。
既是不知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