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崢向來定力頗佳,遇事不亂,此際也不過點點頭,細細想上一回,感覺手中那人掙扎著要將手從自己手心逃脫,只緊緊攥著不讓她得逞。要想上半刻鐘才能答道:“既然與我成親的是你,一路同行的是你,自然以後你還是我的妻……主!”可憐的周大將軍,似乎是對妻主這兩個字頗不能適應,是以說起來舌頭難免打結,“這種匪夷所思的事雖然以前沒聽過,但將來難免也會有!我相信你說的。如此說來,你的好些不能理解的想法與那一手好刀法皆是自己的世界帶來的?”
英洛心中鬆快了許多,不由笑笑,點點頭,道:“是!”
此際被他分說一番,不由覺得一直以來緊緊繃著的那根弦終於鬆懈了,她一屁股坐下來,就坐在他身旁,道:“既然,你沒有找人將我點了天燈,也能理解這事,認同我的身份,這場仗如果能打勝,我們自然是夫妻,如果敗了……敗了自然是無從談起以後……”
二人雙手緊握,相識以來,唯覺這次靠得最近。若不是這場戰爭,即便同床共寢,也抵不過此時。一時之間,周崢幾乎要生出一種謬想了,這場戰爭,大約就是為了成全他與她的這一刻吧?
遠處火把噼啦響了一聲,近處靜靜沉睡著的夏友睫毛輕輕的動了動,她二人卻全無所覺。枯坐之時,將局勢又分析一遍,只願天色快快大亮,李嵐能夠將涼州之困解了,前來增援。此雖為目前最為渺茫的希望,總還強如沒有罷?!
英洛既已與周崢協定一切,回頭再摸摸夏友的溫度,覺得他溫度略有退意,才放心前往城樓。
瞎木徵趁著這會子功夫傳令將兵士清點一遍,最後發現今日折損之人竟多是吐蕃軍。那女子雖看起來倒是在拼命殺敵,但手下諸人實在不肯賣力,凡有強敵登城,能避則避,不知是對這女將不滿還是另有所圖?好在大周將士也並未在吐蕃軍禦敵之際在背後砍上一刀,已算萬幸。
其實瞎木徵心中所慮者,怕是比英洛還要更焦心上百倍。他今日被困此城,也只剩了涼州那一路兵馬。當日他親率大軍,斬常顯於馬下,後來聞得常家棄了周崢駐紮涼州,亦曾率軍將常昱斬於馬下。後來死守甘州,城雖攻破,不但沒將周崢頭顱砍下,反倒將自己圍困於此城。屈忽所率靈州一路兵敗,涼州若再不能保,他可真是內外夾擊,求援無望了!
因之,目前他卻不敢在甘州城內將此女斬殺。若大周軍士與吐蕃軍在甘州城內互歐,阿史那達曼甚至不用攻城,都能將雙方滅之。
今日聞得周崢也已醒來,若給他時間休養,過得半月,當能揮酋征戰,猛如虎狼了!
瞎木徵左思右慮,無完全之計,不免心焦,只能在城樓之下行走。
議和的結果
有史以來速戰速決的戰爭,總應避免膠著僵掛不下的戰況。
突厥王帳之內,年輕的可汗修長的手指在案几之上敲打許久,對身旁乖順立著的四侍女使個眼色,四人皆心領神會,悄無聲息的出去了。
不多時,進來一位年輕的官員,面貌沉靜,深目隆鼻,施過一禮方道:“可汗召小臣前來,可是有要事?”
阿史那達曼年輕的刀斧削成般的面容之上盛著淺笑,道:“你去甘州城一趟,本汗想見見大周與吐蕃將領!”
不過片刻,城內的瞎木徵與英洛皆知悉了達曼的意思。好在冷冰器時代有一句不成文的規矩:兩軍交戰,不斬來使!英洛好歹用此語安慰了自己一番,方與瞎木徵議定此事。
甘州城被戰火燻的焦黑的沉重大門吱呀一聲開啟,駛出兩騎來。一騎之上正是身形威武的瞎木徵,一騎之上年輕纖弱的女子素面朝天,戰火在銀甲之上留下了團團汙漬,但無損於她容顏的華美嬌豔。
不過眨眼,這兩騎駛近眼前。二人下得馬來,早有人上前將戰馬牽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