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單身大門口和食堂外,停了幾輛公安局的車。正值中午下班時間,除了警察外,還有幾個廠內保衛科的人跟著。
警察先在大門口來回看了看,隨後,從一輛車裡下來一個瘦個頭後生,兩手交叉握著,衣袖長長的遮著手腕。瘦個頭被一邊一個兩個警察抓著胳膊。一個警察指指大門柱旁,問:“是這麼?”瘦後生低頭低聲答道:“是。”
周圍已經有一些圍觀的人。這時,徐利和兩個人,擠過來。其中一個也戴眼鏡,忽然低聲對徐利說:”呀,這人這麼面熟,嗨,就是那天晚上打了小趙的人!”
徐利一驚,墊起腳尖看那個被警察夾著的人。一股無名火竄上來,胸脯一起一伏,死命地瞪著瘦後生。他瞪著那個陌生的人,如同見了仇人一般。他想知道一下,為什麼要對小趙下此狠手。小趙的眼睛,有一隻已經被醫院診斷為無可救藥,不久將來會完全失明。他不知道的是,面前這個瘦後生,如果不是因為飯店裡打架傷人,小趙的眼睛即使瞎了,可能也成無頭之案了。
“這人他媽的是哪的呢?”徐利狠狠地盯著兇手,問旁邊的人。
“不認識,據說不是咱們廠的,好像聽說是街上的賴小子。”
“那,小趙咋認識這些人的呢?”徐利不解。
“不知道麼,咱們咋知道呢?要早知道就好了。到現在,連小趙也糊里糊塗,搞不清咋回事呢。”
旁邊有人回頭對徐利說:“趙勇看上去,純粹就是個老實人,那是個和街上的混混們認識的人呢。”
“嗨,聽說是打錯人了。”參與議論的人多起來。
徐利心裡又一驚,原來是打錯人了?他急不可待地問:“打錯人了?咋打錯人了?”
“不知道麼,聽說本來要打的人也戴眼鏡,長的也差不多,晚上,咱們西單身的燈也不太亮,所以沒看清,上來就打,打了就跑了。嗨,沒辦法,現在抓住了,能咋了?又沒打死人,最多判上幾年就又出來了,嗨,被打的人倒黴了。”
徐利眼看著兩警察抓著瘦後生要重新上警車,忿忿不平地大聲道;“他媽的不能便宜了狗的!把人眼睛都打瞎了,要他賠償!”他的聲音,引得剛要上車的瘦後生回頭看了一眼。在徐利和瘦後生眼光相觸碰到一剎那,瘦後生的眼睛一亮,不由地想再看一眼徐利,但卻被警察推上了車內。徐利從瘦後生冷嗖嗖的一瞥中,感到了一種陌生又似曾相識的挑釁。他不由地倒吸口氣,憤然地對身邊人說:“哼!還他媽的看呢,什麼東西!”身邊的人沒吭聲,半天,有人低聲說:“現在本來就可亂呢,這些人都是些社會上的混混,還是少惹這些人。”
徐利萬萬沒想到的是,剛才回頭一瞥他的瘦後生,是二蛋。二蛋因為在飯店打架被警察抓。經過併案,警察懷疑他打架不只這一起,幾番訊問關於一機械西單身門口的傷人眼睛案後,初步確定也是他乾的。二蛋倒是敢做敢當,招供了是他乾的。但當問到他同夥還有誰時,二蛋咬牙不說,只承認兩件事都是他一人所為。
這兩天,小曹和熊二波都有點像熱鍋上的螞蟻,到處找熟人打聽二蛋的案子。一方面拼力找關係為二蛋說情,另一方面,也擔心二蛋把他們招出來,牽扯上他們就麻煩了,畢竟自己和二蛋不一樣。二蛋無業,而他們是混的很好有頭有臉的人,而且是讓人羨慕的職業。
所以,熊二波這兩天又有點像無頭蒼蠅,天天到處亂撞。他明知道從郭國柱處得不到什麼訊息,但起碼有一點,從他嘴裡多少可以得到一些一機械對這事的反應,尤其是知道一些鑄造車間那個技術員的訊息。他從郭國柱嘴裡已經證實了那個技術員,也就是徐利,安然無恙,也從郭國柱話裡揣測出了可能那晚弄錯人了,這讓他無比窩囊和惱火。一惱火,他就和郭國柱說,不能便宜了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