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利參加的會議是有關採煤機核心技術轉化等一系列事宜。會議室在二樓走廊盡頭。召集開會的是總工程師餘總。餘總是偏瘦中等身材的中年人,但他的頭髮並沒有像北方人那樣,尤其是有了一定級別的中年人那樣把頭髮梳成背頭。他有個習慣,只要是總師辦召集的會議,也就是隻要參會者都是技術人員,他就忍不住想多說幾句。徐利坐在會議室長條圓桌的後兩排。過去他也曾參加過有餘總講話的會議,不過那是全廠大會。現在這樣的會議他是第一次參加。
餘總坐在長條圓桌一頭的單獨座位上。他沒有太多客氣話,一上來就說:“我們今天把技術口上的負責人,還有關鍵車間分廠和採煤機有關係的負責人技術負責人,為什麼?就是要一起把你們遇到的技術上的問題在這兒談一談。當然了,也許大家會說,採煤機不是已經投入生產課嗎?是的,但是,部裡省裡最近在考慮第二步計劃,就是在引進英國AM500採煤機技術後,我們要儘快消化吸收,然後儘快國產化。”
這時候,有人低聲笑道:“國產化可能不會那麼快,需要一步一步來。”
餘總沒去在乎,他已經習慣了一些技術人員有啥說啥的直率。他想開口呵呵笑道:“一說到這點,我就想起來前年大前年,還是老廠長當家的時候,一機械廠那時候一說計劃爭取引進英國AM500採煤機技術,正在找合適的廠家時,我和老總工程師,跑北京部裡就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嗨,今天咱們有點時間,我還是把那時候的事情給大家講一講。”
有兩個年輕人呵呵地笑出聲。餘總好像沒聽見,繼續咧著嘴笑著說:“你們都知道,可是我們不能忘記這個引進的技術關係到咱們一機械廠的前途命運。可以這麼說,如果沒有AM500採煤機,一機械就只能停留在原地踏步,爭取到了採煤機,一機械才在國家改革開放中找到了自己發展的方向。”
又有人想說什麼,被年齡大些的人阻止了。他們知道一旦餘總的興致來了,誰想擋是擋不住的。
餘總笑著說:“那時候,唉對了,我再考大家一下。你們都知道,咱們國家上世紀六十七十年代,採煤才開始從半機械化、普通機械化走向初步綜合機械化。一九七四年的樣子,國家從國外引進四十多套綜採裝置,一九七八年引進幾十套綜採機械。但改革開放後只有一機械廠一家引進了英國最先進的的採煤機技術。這是改革開放前做不到的。”他本來是一口廣東普通話,但一旦說到激動處,口音會變成四不像,一句話裡夾雜著南方口音,也夾雜著北方習慣用語。而且也有點語無倫次,他說:“啥叫典型的不同機型,其實背後都有它的故事。現在咱們引進的實際上只是第一代機型。也就是AM500液壓採煤機,在英國那裡,也許人家已經不稀罕了,但對於咱們國家來說,是採煤的革命。不說效率,首先能讓礦工們徹底擺脫了髒累差的採煤方式。這是英國公司的一款。因為它比較正統,從外表看,用一句中國成語說就是花容月貌,真是好看。即便就是在英國也是八十年代的寵兒。從技術上說,比較純正。改革開放後咱們國家引進西方先進技術,還是比較相信它們的正統貨的。老牌資本主義國家英國煤機技術的產品,實際上包含了英國一百年來工業革命實踐經驗。所以呢,當時結合整個國際煤機行業最新科技成果,和咱們國家煤礦生產實際情況,在引進技術的時候,特別注重材料工藝要嚴格按傳統系統吸收。再用咱們一機械廠技術人員和工人多年生產經驗進行大膽創新,就現在看來雖然剛剛開始,但是幾大部件的重要零件,咱們已經全部掌控在自已手裡了。所有鍛件和鑄件工藝要求和技術引數都是咱們自已消化以後轉化的。這實際上是秘密。我和大家說的意思,就是讓咱們大家都要有足夠的信心。既要在引進吸收方面虛心學習,又要在學好的同時,發揮咱們國營大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