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國柱想笑又不好大聲笑。主要是覺得自己還沒考上職工大學。沒有資格在這裡說話。況且,這幾年一直在車間爐前三班倒,沒見過什麼世面,在人群面前自卑的很。
那天在全廠教育培訓人員座談會上,在兩位廠長面前,郭國柱幾乎變成了一個畏畏縮縮的傻子。虧的當時有人進來,悄然走到廠長們跟前耳語後請走了耿廠長。
不過,郭國柱也有了一個感受,就是覺得威嚴的高不可及的廠長,原來也挺隨和的。他在回車間的路上,心裡老想著這些事。心想,必須得考上了,否則沒臉見人了。同時,也應該考上。為了什麼?他一細想,又說不清。腦子裡亂哄哄的。他突然想起來,自己今天去車間並不是上班。因為按說今天是早班,但現在已經是快中午了。
回到車間時,他先直奔車間辦公室。他把腳踏車存進車棚時,遲疑的一下。因為車棚裡有兩個人這說話。粗壯的背影加上粗粗的嗓門,一準是變梅。變梅整個擋住了一個瘦弱身子。
郭國柱剛一遲疑,就啞然笑了。變梅背對著郭國柱說:“你小子三清,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要是瞎編的,看我把你小子的逼嘴撕破。”
三清雙手握著車把,把細緻腳使勁一垛,說:“你看你就不信。我是看你是書記夫人,才給你說的,不然的話,我才……”
“不然的話咋了?你小子不要狗眼看人低。”
“唉,我咋狗眼看人低了?我不是說了麼,你是書記夫人我才和你說呢。”
“你小子話裡有話,你是不是覺得我老公快調走了,專門撿好聽的說呢?”
三清咚咚跳起來,下狠心地發誓說:“嗨呀,好我的書記老……“”
“啥呢?”變梅瞪眼睛。
“不不不,好我的夫人。”
“說啥呢?你小子看我不揍你小子。”變梅擼起袖子做出捅三清的樣子,三清嚇的歪頭躲。看見了郭國柱。順手一指到,“正好,來了來了。”
“誰來了?嗷,”變梅一愣,突然大大咧咧地衝著郭國柱說,“我倒是誰了,原來是段長呀,剛才正說你了。你說你們這些人咋鬧的呢?”
郭國柱一愣,一邊放車子一邊笑著說:“咋鬧的?咋了?”
“咋了?你還不知道?”變梅的粗聲大氣沒減弱,反而提得更高了,“我和你說,唉三清,你小子別跑,別沒事的時候挑事,有事了就馬上圪遛。”
三清已經把腳踏車推出來,裝糊塗地只管往外走。卻被變梅一條腿卡住,忿忿道:“你小子,就是個不說人話的弄不到檯面上的東西。你說的,人家紅楓早走了,和兩個人有關係。一個是你,”變梅說著一指郭國柱,繼續說,“一個是你。”變梅又去指三清。三清的眼睛使勁一閉,掙扎一會再睜開,以為眼前的人都不見了。可是恰恰相反,變梅指著三清又說:“你咋不說話了?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郭國柱早就愣在那兒,插不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