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十二斤有點像充滿氣的大氣球,見誰都要撒幾把。紅楓向腳踏車棚走的時候,和他打招呼,他使勁把臉一撇,騰騰走開。嘴裡嗤嗤幾聲,紅楓沒敢吭聲,低著頭走了。
郭國柱手裡拿著帆布手套,走出爐前的洞開大門,顯得有點駝背。車十二斤正好看見,沒好氣地說:“年年輕輕的,咋就貓腰駝背的,就不能直起來走?”
郭國柱一愣,隨即馬上笑了,自我解嘲道:“呵,我就是個這,從小就是……”
”從小就是?你咋不說是在你媽肚子裡就是這的呢?啊?”
郭國柱想笑,覺得不是時侯,說:“不是,嗨,我是說,今天比賽,也不能怪那誰。”他連自己都覺著在裝。
車十二斤嘩啦站住,不顧旁邊有人豎著耳朵聽,說:“怪那誰?純粹一對笨蛋。”
“誰一對?”郭國柱啞然笑了,他還不習慣把自己和那誰這麼近乎的放在一起。
“誰一對?還有誰了,今天不就是你和紅楓麼?還有誰,還有臉說了。丟人丟到你姥姥家了。”車十二斤不覺得有啥好笑的。他看著郭國柱想走開,又說:“我服了你們了,還笑?你敢說就沒你一點點事?”
郭國柱嘎然立住,收住笑,說:“和我有……有關係,是有關係,我的水桶底下有圈,可是,那開始就解決了,人家大廠長來了,正好解決了。後來,就不是我的問題了……”郭國柱突然閉嘴不說了。他又搖頭又笑。好像在甩開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果然,車十二斤不幹了,他眼睛一瞪,使勁把身邊的變梅一撥拉:“好你啊,看不出你小郭,鬧了半天,說這話。”
郭國柱有些吃驚,沒想到車十二斤拽住這問題不放,像個老婆婆似的,沒完沒了了。不過,同時他心裡也一激靈,今天自己這是怎麼了。車十二斤是反常的要命,自己咋也開始推脫責任開了。但又一想,不對呀,自己並沒有說什麼。他看看圍在跟前的變梅,還有化驗室另一個女職工,馬上理智地笑道:“車師傅,別急別急。這回比賽沒賽好,也不影響你們你們高車上的名聲,也不扣工資。”
這話,按說沒啥。車十二斤一聽,又不禁火冒三丈。一把又將湊上來的變梅扛了一把。變梅像個皮球一樣,咕嚕嚕倒退幾步,幸虧被身邊女伴扶住。變梅撅著嘴驚呼:“呀,這是咋了?你老是掀我幹啥了?我就是你額出氣筒?”
”你們不回去幹活,看啥熱鬧了在這。”車十二斤的話剛落音,只見從化驗室門口出來一男一女。男的高高挑挑,精精幹幹,穿著時髦。女的沒穿工作服,中等個頭,長相一般但氣質高傲。
郭國柱順著變梅她們的眼光,扭頭一看,頓時愣住了。這不是呂俊宇麼,怎麼又在這兒出現了。他想別過去臉,但已經來不及了。那人已經看見了郭國柱,老練地叫他一聲:“唉,下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