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煤糕快沒了。煤糕,也叫煤餅,是北方這個產煤城市常用來燒火做飯的能源。小廚房一角還有幾塊扁如木頭桌面,寬窄像半張報紙大小的煤糕。郭國柱母親手握一根粗粗長長的鐵棍,嗵嗵嗵地捅碎乾硬的煤糕,眼睛看著鍋臺上的鍋蓋,說:“去,再搬幾塊煤糕來,外面的煤糕也快沒有了哇?”
郭國柱正拿出大鐵盆,準備去院裡水龍頭上洗衣服。答到:“嗷,這兩天哇,天氣一冷就得生火,就得多打點煤糕。”
他媽忽然在廚房裡喊他一聲:“國柱,你回來一下,快點。”
“咋了?”郭國柱還以為廚房裡又有老鼠了,“老鼠?”
“不是,你回來。”他媽的口氣顯得異常著急。
“一驚一乍的,咋了?”郭國柱把鐵盆擱在水龍頭旁邊,一邊和水龍頭旁的鄰居打招呼,“你先用哇,今天休息了?呵呵。”
他回到廚房,他媽輕輕把門帶上,把聲音壓得像怕驚動了蒼蠅,一隻手還擋在嘴上:“那誰,前院裡老王家兒子離婚了。”
郭國柱嗨呀一聲,說:“還以為啥事了。”
他媽媽急忙提醒:“小聲點小聲點!”又望一眼小窗外,“因為啥了?聽說是就因為那兒媳婦一天到晚瘋瘋癲癲到處跑,不是跳舞就是和人家到南方廣州呀那的瞎跑,不過,聽說是翻騰了點錢。你看那媳婦,穿的戴的,臉上抹擦的,像個鬼一樣。一看就不是個過日子的女人。”
郭國柱覺得和自己沒啥關係,轉身要出去,他媽把門摁住,接著說:“找物件可是重要和關鍵了,現不對,一輩子過不好,找對了一輩子好過。女人最關鍵了。”說著,把話題一轉,“剛才光是說別人,說了半天,你怎麼樣了?”
郭國柱笑了,說:“知道你要說這呀。完了再說,完了再說。”說著要去洗衣服。
“甚時完了再說了?動不動就完了再說。你可是機迷點啊。遇到好的女娃娃就主動點,男娃娃不主動哪能行了?啊?聽見沒有?你快回來,跟你說話了。那個叫啥來,嶽紅啥來,你那天不是大半夜還送過她麼?現在咋樣了?”
“嗷,沒事。”
“沒事?你這娃娃,真是個木頭疙瘩,我是沒見過那娃娃,聽你說起來好像是不錯。只要是人好,能過日子,家裡普通人家到無所謂,咱們吧還不是普通人家?這的哇,只要人好,不是像前院的一天到晚塗脂抹粉的,一天到晚亂跑,就行。改天領回來我看看。”
郭國柱一聽猛然笑了:“哈,你說讓人家來,人家就能來了?由你了?”他覺得母親太好笑了。
“那當然了。你都去醫院看過她爸爸了,還半夜三更送過她,讓她來家裡來還不行?”
郭國柱不由地嘆口氣,嗨:“哪能那麼簡單了。慢再說哇。”他覺得時機還不到。況且,前天別人在爐前說笑,嶽紅楓聽見後已有所誤會了,需要一個解釋的過程。雖然之後看上去她有所理解了,但應該更進一步說清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