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紅楓輕鬆極了,她一高興就忘了今晚的天那麼黑,她讓郭國柱回去吧,自己可以走。但郭國柱哪可能讓她一個人摸黑回家。
“不行不行,那咋行呢,你一個人哪能回家,這條路本來就黑,今天一點月亮都沒有,走吧走吧,一會就到了。”郭國柱一句話翻來覆去地說。
黑暗裡,看不清紅楓的表情,但她話音裡充滿了歡快:“沒事,沒事,哪能有啥事呢。”說歸說,她心裡卻希望郭國柱送她回家。
郭國柱在經過一個昏暗的路燈時,忽然脫口說一句:“嗷,就這兒……”但又覺得失口,輕輕笑了。
“嗯?這兒咋了?”紅楓納悶。藉著路燈回頭看郭國柱一眼。
郭國柱想起上次下二班悄悄跟蹤嶽紅楓,暗中送她回家的經歷。當時,當走到一處路燈下時,險些被回頭一望的紅楓發現,自己驚慌失措的狼狽樣實在有點可笑,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他想著想著忍不住笑出了聲。
“咋了?有啥好笑的呢?”紅楓第一次發現郭國柱有好玩的另一面,心想,這人平時老老實實的,看上去笨嘴笨舌,沒啥情趣,竟然也有滑稽的地方。她想知道郭國柱笑啥,就頑皮地問他:“好呀,不是在笑話我吧?”
“沒有沒有,不是笑話你。”
“那你莫名其妙的笑啥呢?哼,你騙我。”暗中似乎能看見紅楓撅起的薄嘴唇。
郭國柱被紅楓孩子般的口氣逗的更止不住了。想解釋又一時說不出口,就只顧笑。太好玩了,一向比較憂鬱的嶽紅楓竟然是這樣的。紅楓賭氣到:“哼,郭國柱,原來你也這麼壞。”她把壞字說的那麼輕巧,有點曖昧。
郭國柱想,不說不行了,就笑道:“我想起來,上次跟在你後面走過幾次。”
“啥?上次你跟的我?啥時候呢?”紅楓驚的張大了嘴,扭頭盯著郭國柱。前面已經隱約出現一機械平房宿舍區微弱的燈光。紅楓沒再阻止郭國柱繼續送她,她渴望知道郭國柱所說話的細節。“快說呀?咋回事呢?”因為她太專注思索剛才郭國柱的話,一恍惚,腳踏車把差點與郭國柱的車子撞在一起。
“嗯,嗯,”郭國柱有點無奈地說,“上次你下二班,我,我擔心你一個人回家不安全,就跟了你一段,呵呵呵。”他笑自己的魯莽,也為自己解嘲。
“真的?”紅楓驚呼,半天才接著說,“那你咋不告訴我一聲呢?”說完默不作聲了。兩人一下子陷入了一種無言的尷尬。直到平房宿舍的房簷牆面輪廓清晰起來,紅楓才下車子,站住關切地對郭國柱說:“快回吧,我到家了。路上注意點啊。”
郭國柱也下了車子,他踟躕不動,還想再送送,因為他沒看見嶽紅楓的爸爸。“沒事沒事,你走哇,你回哇。”他沒好意思說,怎麼沒聽見你爸爸喊你的聲音。
紅楓嗔怪道:“嗨啊,我已經到家了,你快回哇,快別送了。”她真想埋怨郭國柱幾句,我已經到家了,我爸爸就在路口等著呢,她知道爸爸早就等在那了,只是天黑看不太清。
“紅楓———,紅楓?”平房區路口傳來叫紅楓的聲音。
“爸爸,我,回來了———”。
“你和誰說話呢?”
“沒有誰,嗯,俺們同事。”她轉身對郭國柱說,“快回吧,路上慢點啊。”
郭國柱放心地調轉車子,說聲:“嗷,你回哇,我走了。”
“慢點啊———”
“嗷,沒事,回去哇。”
望著郭國柱消失在黑暗裡的身影,紅楓的眼睛潮溼了。
第二天,郭國柱白天在家,接待了一個人,讓他挺窩囊。上午十點多,他正在院裡修理一個水壺。水壺把手的一個鉚釘壞了,他從工具箱裡倒騰出一個螺絲釘和螺絲帽,代替鉚釘將把手鍊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