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咋在這兒呢?”呂俊宇已經過了馬路。郭國柱發現,呂俊宇過馬路時,並沒有刻意地躲閃汽車和腳踏車,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有點如入無人之境似的。他的頭髮髮型變了樣,遠看像堆上去一堆棉花,鬆鬆地騰起來,隨著腳步,一彈一彈,又有點像一個大菜花,捲曲蓬鬆。
“我找我們同學呢,可是,不是這個單位。你幹啥呢?”郭國柱笑了。
“啥單位呢?日報社?”呂俊宇有意看看馬路對面的兩座舊樓,他沒有回答自己為何在這。
“嗷,原來對面是日報社?我們同學不在日報社,他是在省醫藥公司。”
“省醫藥公司呢,還是省醫療器械公司呢?”呂俊宇已經取出一根菸,遞給郭國柱。郭國柱趕緊推開呂俊宇的手,笑著說:“不抽菸,不抽菸。”他推出去的手,不輕不重地挨著呂俊宇的手,兩隻手挨著,郭國柱不收回,呂俊宇就那麼伸著。呂俊宇的手,伸出後,不完全伸直,也不完全打彎。不急於的收回,顯露出一種誠意中夾雜著從容和微微的傲慢。呂俊宇手指夾著煙,另一隻手拿著煙盒,郭國柱不由地掃去一眼,淺黃色煙盒上畫著鳳凰,好傢伙,郭國柱心裡一動。這種鳳凰煙,很少有人抽的上。聽說需要託關係才能買到。大劉曾經說,鋼爐上有人要結婚,想找關係買點,大劉幫人家打聽過。問了郭國柱,郭國柱說回去打聽一下。他本來想滿口應承下來———他自己偶然也和爐前的同事在一起害一根,但從沒有見過像鳳凰這樣的好煙。他媽倒是認識街上菜站的,菜站的人也都是些有辦法的———儘管不像賣肉的那麼吃香。可是,最終也沒有問到誰能買到鳳凰牌煙。
郭國柱收回眼睛,又不由地注意了一下呂俊宇的手,明顯的與郭國柱的手不一樣。呂俊宇的手,白細滑潤,有點像女人的手。原來好像不是這樣。郭國柱想著,不由自主地更把自己的手垂下來,儘量不涼在眼皮底下。自己的手,和呂俊宇比,顯然是幹粗活兒的。
“他是省醫藥公司,那,這個就不對。”郭國柱這方面的知識的確不多。他原以為醫藥公司就是跟前這個醫療器械公司。這方面的常識太貧乏。他笑了:“鬧錯了,鬧錯了。”
“嗯,如果是醫藥公司,肯定不對。省醫藥公司在前面不遠,大營盤。你們約好了沒有?如果沒有約好,今天可能夠嗆了。”呂俊宇說著,優雅地抽著煙,“要我說你先問問,我的意思,今天如果找不見的話,正好今天咱們碰見了,咱們坐坐。”呂俊宇說著,看看馬路對過的日報社,“正好我剛辦完事,去日報社找了個關係。”
郭國柱一時有點猶豫不決,想著,急著找熊二波,主要是突然想到了徐利。這幾天,沒見熊二波來家裡,他越不來,就越心裡不安。他本來就是茫然地來找熊二波的,自然沒和熊二波約定好時間。
他支支吾吾,不好拒絕呂俊宇,但打心裡是矛盾的。主要是現在沒那個心情。
呂俊宇到是很熱情,說:“反正現在也快下班了,估計你去找見醫藥公司,也就下班了。改天再找吧。來,咱們就在附近飯店坐坐。”呂俊宇看郭國柱還猶豫,就順手推著郭國柱的肩膀,“走吧走吧,有啥客氣的呢,老同事了,還客氣啥呢。”
郭國柱的印象中,呂俊宇是傲慢冷漠的,在車間的那幾天半時間,呂俊宇幾乎沒搭理過班組的大部分人,只是和大劉,還有於文,說過話,其他的人,像大臭幾個,呂俊宇宙乾脆就沒正眼看過。唯獨和郭國柱一個人多說了幾句話。
走到日報社旁邊一個挺陳舊的飯店門口,郭國柱抬頭一看,笑說:“呀,這兒還有個‘全面晉升’包子店呢?”
“對呀,你不知道?”呂俊宇前面進去,就往靠牆一張桌子邊上坐。郭國柱心想,別讓人家破費,還是自己主動點,於是,徑直走到正對著門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