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國柱家的那條上馬街上,不知怎麼,今天顯得比平時熱鬧的多。本來上馬街就緊挨著老城的一條老商業街,平時逛街的人像流水一樣,總喜歡往老商業街這個低窪處流,上馬街也捎帶著湧入不少蔓延過來的逛街人。只是,今天下午蔓延過來的更多了。
郭國柱和武英強騎車剛到上馬街口上,郭國柱也有點納悶,說:“今天咋了這是?從哪跑出來這麼多人了?”不過,不等武英強接話,馬上又說,“嗷———今天是禮拜六,明天禮拜天休息,嗷。”
武英強還是有點不解:“明天才禮拜天,咋這時候就這麼多人了?”
“不,主要是今天天氣暖和,所以都鑽出來了。就像螞蟻,一到春天天氣暖和了,就都鑽出來了。”
武英強是在城郊區長大的,從小就把進城當作一件了不起的事。既有喜歡看熱鬧,又怕看熱鬧。他在上馬街路口突然停下來,說:“國柱,我就不進去了,先回呀。”
郭國柱單腿支地,坐在車座上,不滿地說:“誒?到了家門口了,還不進來坐坐?進來哇進來哇,啊呀,現在才四點多,早的呢,回去幹啥呀?”
武英強顯得猶豫的很,站在路邊上只是笑。郭國柱瞭解武英強,從來不像熊二波,或者也住老城區的幾個同學那樣大大咧咧,那樣喜歡玩。武英強從來都是拿本書,或者寫寫畫畫,文文雅雅,有時候就像一個靦腆的女孩。這時候,他嘴上說:“但是沒啥事,可是……”,其實,郭國柱看出來他的心事,他是不願意到人多熱鬧的地方。這時候如果換熊二波,熊二波就會說:“怕啥呢?有啥見不得人的了?又沒有偷又沒有搶。”如果武英強說句,嗨,沒有。熊二波就會馬上補上一句:“那就是偷人了?哈哈哈,我看武英強不是那種人呀。”
一挨這種時候,武英強就尷尬地面露難色,不堪地無言以對。武英強內心挺佩服熊二波的見多識廣和成熟,可又不喜歡和像他這樣太油滑的人在一起,不如和郭國柱在一起舒服。這時候,郭國柱絕對不會像熊二波那樣出言不遜的,果然,郭國柱只是一味地挽留武英強:“別回了,來來來,進來坐會再回。我也彆著急上火的去打聽俺們街上的二蛋了。”
武英強面皮薄的很,見郭國柱一再這麼說,也就不好推辭。他們剛走到上馬街中間,抬眼間,迎面馬路邊上,出現一堆人,基本上都是年輕人。有幾個身穿一種從未見過的褲子,大腿處緊緊裹挾著,小腿處,像喇叭花一樣展開,走起來像甩著兩條敞開著的大掃帚。武英強看著有點發愣,他頭一次見這種褲子。
“哈哈,喇叭褲。”郭國柱說,“現在時興這種褲子。”
武英強覺得既驚訝又不屑,心想,惹眼是惹眼,正經人不可能穿,如果給了自己,絕對不會穿這種褲子的。不過,這傢伙,那幾個男男女女,走起來,大喇叭褲腿在皮鞋面上一甩一甩,還真是招惹人。“那麼多人幹啥呢?嗷,知道了,看電影呢。”
“對的了,長風電影院麼,誒?今天可能是剛上映新電影,不然不會怎麼多人。”郭國柱說著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電影院跟前,一瞬時,郭國柱朝電影院臺階上掃一眼的時候,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他馬上對武英強說:“我操,那不是老熊麼?”隨即他喊一聲,“老熊!”
電影院臺階上,擠滿左顧右盼的年輕人,其中有的三三兩兩站著說笑,有的饒有興致地在人群裡瞄來瞄去,像是找人,又不像,眼神裡都流露著一種無可名狀的等待。臺階上下幾個穿喇叭褲的年輕女孩,在原地不停地挪動腳步和不時地用力跺著腳,似乎如果不這樣做,那兩條腿就會像鍋裡炒的菜,瞬間會變糊了似的。自然,喇叭褲的褲腿在她們一轉一轉間,妖嬈地甩動著。
臺階上一個中等個頭身影轉過來,是熊二波。熊二波看見郭國柱和武英強,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