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強不由地側目看一眼,發現一個年輕女子正把眼光收回去。收回的眼光很坦然,坦然的就像被一個從眼前飛過去的蜜蜂吸引了一下。武英強心裡一陣納悶。他側目的一瞬間,已經看清了女子的容貌。這種瞬間一瞥很厲害也很奇妙。有時候能穿透心底。注視他的年輕女子並不認識,也沒有印象。武英強的眼睛不由地迷縫了一下,接著又迷縫了一下。有點像被沙塵迷了眼睛。眼睛迷縫完後,他的脖子直接梗著朝前走去。這個時候,他不知道自己的腿是如何往前邁的,也不知道手臂是怎麼擺動的。走出去幾步後,他突然轉身問一個騎車過去的人:“師傅,請問一下,小報社在哪兒?”藉著一轉身,他順便回瞥了一眼身後的大門,剛才那個女子已經不見身影。
按照路人所指,他拐過正對大門的主樓,再穿過兩片連片的廠房,在一條寬寬的馬路邊停下來。站在路邊幾排規整的平房外,他忽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裡和一機械廠大門內深入廠區的幾排平房如出一轍。唯有不同的是這裡的平房顯得較新,一機械廠的平房灰磚尖頂,顯露著滄桑歲月感。有一個共同點是上班時間都顯得很安靜。安靜的空氣中會傳來一陣陣與安靜融為一體的鏗鏘落錘聲和噴氣聲。武英強長長出口氣,自言自語說:“大工廠的味道都一樣。”
他走**房時,有人又告訴他,小報社現在正搬家,已經有一部分去了勞動服務公司那邊辦公。他順口問勞動服務公司在哪裡,有人告訴他說不在廠裡,在廠外西馬路附屬小學對面。他正想轉身離開廠區時,從平房後排走出幾個人,有人遠遠的認出來了武英強並喊他。
武英強一看突然笑了,高興地回答著:“哎呀,正找你呢,安成偉。”
“我大老遠看著像你,又不太相信。你怎麼來我們廠了?”叫安成偉的年輕人比武英強高一些也瘦一些。瘦長的身材並不顯得瘦弱,而是異常精幹協調。他戴著眼鏡,笑得很燦爛,不等武英強說話又問:“你不是在一機械廠嗎?怎麼?是不是乘著剛畢業想調到重機廠?啊?如果那樣咱們可就成了同學加同事了。”武英強咧著嘴笑,因為他一時插不上嘴。
等安成偉說的差不多時,武英強問:“曲仁炳不是也在報社嗎?”
安成偉一邊與別人打招呼說下車間去採訪,一邊對武英強說:“嗷,你是來找曲仁炳呀,那跟我走,他不在小報社。”說走就走,還拉了一把武英強的腳踏車。武英強本來沒想著先找曲仁炳,他只是隨口問問。連忙說:“不不不,我是問一下。我還以為你們兩人在一起呢。”他跟著安成偉走,知道安成偉正忙,不好多交談。同時心裡也莫名其妙地生起一種被冷落的感覺。他有五六秒鐘沒做聲,只是有意無意地把腳踏車的鏈條盒顛出哐啷哐啷的響聲。安成偉不愧為企業報記者,突然放慢腳步,問道:“是玩來了還是為調動?應該差不多吧?像你這樣的好學生肯定沒問題。”
武英強馬上綻開一臉笑容,笑說:“哈哈,我路過重機,正好想過來看看你們。調重機也是剛剛有想法,不容易,需要關係吧。”
安成偉回頭看著武英強,抬手在武英強背上很親暱拍拍說:“不好意思啊,正好不湊巧,我已經約好去電鏟分廠。你先去勞動服務公司找曲仁炳坐坐。”
武英強強作笑臉,趕緊說:“行行,你趕緊忙你去。唉?你們報社不也搬到勞動服務公司了嗎?”
“是呀,我這不是回來拿東西了嗎?你訊息還真靈通。哈哈哈,回頭再聊。希望你儘快調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