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鏟工段的工作環境,是鑄造車間最惡劣,汙染最多的環境。一上班,就有一架天車,嘩嘩推著另一架天車在空曠的半空中執行。每天都不停地吼叫的衝擊鑽聲音,現在沒有響亮來。
除了幾根像殘留下來的廠房圍牆立柱,地上堆滿著奇形怪狀的灰色巨石。其實,像巨石樣的大塊怪物,是包著各種鑄鋼件的沙石塊。鋼水倒入沙子做成的沙模具後,等待冷卻。經過一晚上冷卻,大部分鑄件都能脫掉沙塊,也有一部分沙子和鑄件緊緊粘合在一起。只有用衝擊鑽才能將沙子分離開。
剛剛將天車推倒一頭的一輛天車上,一個戴著口罩戴帽子的人,停下車,轉身開了車上小門出來,轉身往下走。下面有人喊:“唉!等一下,別下來了。還有呢。”
正走下高車的人,高高的站在梯子半中間,問:“還有啥呢?”
“還有好幾個大件需要吊呢。”
“啥大件?”登在半空中的人,兩口罩摘下來,原來是嶽紅楓。紅楓臉色紅紅的,也許是口罩太大太厚,憋的。其實,紅楓也就是隨便問問她正要轉身往上走,下面又有人喊她:“紅楓,下來哇!”
她一看是車師傅。她問一句:“車師傅,咋了?”
“你下來哇,你去爐前,我在這兒頂會兒。”
紅楓愣怔一下,馬上往下走。下來後,車十二斤已經把一個大口罩戴上,解釋說:“快去,今天車間專門煉搖臂鋼呢,需要個技術麻利的吊車配合呢。我說你去哇。”
紅楓說:“車師傅你上就行了,還專門跑過來幹啥。”
“幹啥?讓你去你就去,扭扭捏捏,快去哇。”
紅楓沒分辨。她知道最近車師傅總是關照她。不光是工作上,而且在其他地方,尤其總是有意無意地把她和郭國柱往一起攆。她心裡其實都清楚。她猜測著,今天也許郭國柱在。
她沒再說什麼。徑直往前面走去。
爐前已經聚集了一些人。有大劉和幾個班組的組長。還有於文和郭國柱。
爐料車推過來,一整車堆過頭的鐵銷,還有各種廢舊鐵塊。
鄭主任和張段長,以及幾個工程師一起盯著爐料車看。就像端詳一個上門女婿。個個都是挑剔的眼神。鄭主任說:“爐料,尤其是精選爐料,就像家裡來了客人。對於原材料食材特別看中。首先應該精選主要材料。我那天參考了一份材料,裡面介紹說建議用貝氏體鋼生產採煤機機器架子。我想,是不是應該在這方面做一些大膽改進?”
沒人說話。張段長嗨一聲,笑到:“我們只是鍊鋼了,這些實際上應該由技術處和研究所的人考慮。”說著,看老王師傅。看王師傅也說:“是的。據我瞭解,準貝氏體鋼,是用在採煤機鏈軌架上多。可是,咱們這是搖臂,是不是合適?而且,那份材料也太早了,不一定合適。”
“唉不,我覺得,雖然我們不是設計所的工程師,但是都知道應該細緻,大膽創新。我們有建議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