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紅楓聽呂俊宇這麼說,站起來說:“別了吧,不用到外面了。再說我也不餓。坐一下我就走。主要是想來謝謝你,也看看你父母。你父母不在家,我坐會兒就回去了。”
“那不行。”呂俊宇著急道,“那這樣吧,我去把保姆叫回來,讓她給咱們做點飯。”說著就要起身。一邊起身一邊嘀咕,“保姆阿姨剛剛走一會兒,現在也許剛到公交車站。”
呂俊宇顯得很著急,甚至有點笨拙羞澀。他慌里慌張地先跑到電話几旁,拿起來話筒,又突然放下。再去衣架前取下來外衣,對嶽紅楓說:“你等著,我一會就回來了,我把保姆追回來。”
嶽紅楓望著面前這個笨手笨腳的男人,這個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夥子,彷彿第一次如此仔細地打量對方。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說:“唉別別別了。別跑了,肯定走了。算了,我做吧。”話一出口,她腦子裡一瞬時醒了一下,就像從夢中醒來,驚訝自己的直率。她內心最柔軟的也是最古板的一塊地方,被自己直率的話融化了。她吃驚之餘,心裡又刮過一塊陰雲,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變得一點自尊也沒有了。她想著,馬上又恢復到原來的不動聲色。
“那也行,家裡啥都有。你肯定做飯不錯。一看就是裡裡外外一把手,嘻嘻,你做啥,我就吃啥。”呂俊宇一臉欣慰。她注意到他正要取鞋的鞋架子上,不光有剛才穿的皮鞋,還有布鞋,拖鞋。尤其是皮鞋有好幾雙。還有幾雙女式的帶有半高跟的皮鞋。這種半高跟的女式皮鞋,對於嶽紅楓來說從來沒見過。她從小生活在工人的圈子裡,但骨子裡很是羨慕有身份有地位的家庭。她可以在冒著濃煙和冰冷刺骨的簡陋廚房裡,嘴裡吐著寒冬中的白氣生火做飯,也能與粗俗髒話滿嘴的工人打成一片,但她心底裡總有一個像小兔子樣的東西,時不時不聲不響地跳出來踢騰幾腳,一點一點踢掉自己的自尊。她自信自己會做飯,馬上說:“行吧。”
她習慣地想把衣袖捲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衣袖難於捲起。因為從家裡出來時,翻騰了一遍衣箱,只找到這件緊身夾克。夾克的兩個袖筒子太瘦小,以至於連一圈都捲不起來。她尷尬地愣怔一下,能感覺出臉頰泛起溫熱。想著有時候愛臉紅的自己,今天這是怎麼了,竟然這樣丟人。
呂俊宇一付如釋重負的樣子,蹦起來直接衝進廚房。他在廚房裡一陣翻騰鼓搗,傳出悉悉索索和哐當哐當聲音,最後傳出呂俊宇的話:“紅楓,你來一下。我找不見。”
嶽紅楓抿嘴一笑,心想,看這人那著急的樣子,家裡有保姆,自己如果還能找到米麵在哪兒放著,可真叫奇怪了。聽著呂俊宇喊她,她欣然走過去。寬敞的廚房裡乾淨整潔,存放有序。她驚訝地張大嘴巴,傻傻地四下看著,一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