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那些人,主要是膽大,反正是無所謂,”郭國柱回到家和母親說,“和南蠻子打架,拿半磚頭把南蠻子也打怕了。哈哈。”
“是?二蛋這種人,你可是少和他們來往啊,咱們可跟他們不一樣,咱們是本本分分人家,可不能像他們那樣,一沒有工作,二還做過監獄,出來了還沒個正式工作。所以才去倒騰賣衣服了。”他媽一臉嚴肅,異常小心地囑咐著兒子。說到這兒,還嫌不放心,又問一遍:“紗巾給二蛋放下了哇?”眼睛像銅鈴鐺似的瞪著郭國柱。
“放下了。不放下我咋空著手回來了。”郭國柱呵呵笑,覺得母親太有點過分了,把二蛋看的和壞人差不多了,“不過,像二蛋這些人特講義氣。像前年幫二波的忙,把俺們廠徐利的同學打傷眼睛,就是他們乾的。”
他媽本來對這段往事早聽過不下幾十次,可依然像才聽說一樣,驚訝道:“看看,看看。是哇?嚇死人了快。這還行了?這哪是些好人乾的事了,太不像話了。你可不能跟他們學啊。”
郭國柱每到這時候,總是哈哈大笑:“隨便說說,哪能和他學呢,根本不可能的事麼。就不是一類人。”
這時候他母親有自己的理由,瞪著眼睛強調道:“那熊二波不是還讓他幫忙了麼,那熊二波和你不一樣?”他媽的意思是,二波既然和你是一類人,咋就讓二蛋混一塊了。
郭國柱只能呵呵笑,說不清楚,也不想說了。他一想到剛才自己所說到的和二蛋不是一類人,心裡就忽地冒出來一種念頭,一種既空乏又迫切的念頭,就是明年必須去考成人大學電大。這種想法這時候顯得格外強烈。他也說不清楚為何這樣,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和二蛋不是一類人?
這時,他忽然想到了武英強。武英強幾乎有一年沒見面了,電大上的不是廠裡的企業管理專業,是文科。三年大專也過了一半了吧。他不由地自言自語道:“武英強這麼長時間不見來。”
他媽在廚房裡正熱水,馬上說:“誰了?嗷,那個綿綿善善的娃娃吧?”
“嗷,武英強麼,原來上學的時候經常路過咱家總要進來。”郭國柱覺得彷彿就在眼前,“他去重機還是啥地方,學的好像是新聞。當時自己考了後,也不順利,折騰了半天,車間不管,廠裡不給報銷學費,後來好不容易南成了。”
他媽突然想起來什麼,問:“唉?不是手讓給砸傷了,是不是就是他了?”
“就是他,武英強麼,手被砸傷以後就休息了,緊接著就考試,不來上班了,嗷對了,好像剛開始還上了幾個月班,但不在爐前,是幹啥來忘了。後來就不見了。”
“後來來過幾次。”他媽說。
“是的了,上了電大以後也來過幾次,可是後來劉不見了。學習忙麼。”
“不是,就是前幾天還來過。”他媽突然又一驚一乍的。
“前幾天還來過?”郭國柱驚訝道。
“嗷,就是前兩天來過。”他媽顯然對武英強的印象不像熊二波印象深。
”誰了?武英強麼?”
“就是呀,武英強麼,就是那個綿綿善善的小後生麼。”
“那我咋不知道了?”
“唉,我上個禮拜的事了,你正好上二班了,是你姐姐在家,她告我的。我覺得他小後生也沒說啥,就忘了這回事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