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個餐館門口,熊二波腋下夾著包。黑包的拉鍊口處露出一截手提電話的天線頭。他的白色襯衣領口處繫著一條暗紅色領帶,衣領的第一個紐扣鬆開著,給人一種既莊重又隨意的感覺。他抬頭看看餐館牌匾,輕輕念著:“全面晉升?上週還沒有,一下就冒出來了。”他不由地再掃掃視一下週圍。周圍已經不見了騎樓,雖然看上去也算是個舊街,但馬路似乎剛剛被拓寬。沿馬路的民房被各種各樣的裸露著的商店貨物簇擁著,活像是一個臨時的北方廟會。拓寬的部分與被退後的貨物互相拉扯參和在一起,又有點像貨場。但這些並不影響沿馬路豎立起來的,一夜之間出現的餐館和舞廳以及錄影廳。
熊二波皺皺眉頭,突然啞然笑了,因為他看見了一個圓圓乎乎的大腦袋從餐館門上冒出來。
大腦袋咋咋呼呼叫著:“哎呀哎呀,就等你了熊總,快請快請。”
熊二波不由地抬手摸摸領口,笑道:“霍總,怎麼,看著餐館名字,不會是你又開了飯店吧?”
“快進來,快進來,先吃飯再說。”霍總說著,一手攬住熊二波的腰,揶揄道,“熊總,又瘦了又瘦了啊,悠著點啊晚上。有個好身體才是本錢,不然怎麼在這兒賺錢。”
熊二波愣愣的,馬上明白他所說的意思。不由地哈哈笑了。同時看看高出半個頭的霍總,心裡一動,臉上湧上尷尬,開玩笑:“算了吧,看你這腰倒是越來越粗了,可是也不比我少玩呀。”
兩人嘻嘻哈哈拉扯著步入一個通往二樓的樓梯。在拐彎處,霍總向樓梯轉彎處一個房門遞一眼,詭秘中又有些訕笑地說:“我這兒住了兩個剛來的小姐,有時間晚上來玩玩。”接著馬上又不屑地向熊二波瞥一眼,把話題一轉,“這個餐館剛盤下,就是昨天的事。做餐廳不是我的本行,主要是想給大家找一個朋友們聚聚地方,做大才是咱們的目標,你說是不是。咱們得賺大錢才行。最近冰箱電視有一個線索,可以弄到內地去。”霍總說著,把一個寫有外文的煙盒伸過來,一支黃色菸嘴露了出來。他居高臨下地轉頭看著熊二波。
熊二波眉毛一皺,卻故作玄虛地說:“嗷,”接煙的動作很緩慢,他已經冷靜過來。對於霍總這種個體戶,相比之下,還是要拿出點架子才行,“冰箱彩電,我們上個月小找過一個廣州老闆,正好和我們老闆認識,但是一般來說,弄少量的還行,多了就難了。你這個線索是哪個?”他知道霍總這種個體戶,派頭大,資訊多,但也虛假的多。但畢竟是北方來闖世界的同鄉。應該多交點朋友。他想著不等霍總說話,就繼續問,“聽說,你不是想去蛇口看看麼?”
霍總忽然仰著頭哈哈一笑,摸一把梳得整整齊齊的頭髮,嘎然恢復平靜,說:“蛇口,那是前兩年的事了。哪兒還有咱們的飯吃,現在早就是工業園區了。”
熊二波一愣,不明就裡地望著霍總白胖的臉,心想這傢伙又再賣什麼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