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主席第一個站起來,一臉緊張地望著敞開的門:“中電了?誰中電了?”
其實他已經聽清了是大劉,但習慣讓他不由地要追問一句。金師傅往門口迎上去,一手攥著鋼筆,一手摘下眼鏡,臉色刷白地問:“誰了?大劉,咋回事了?”
變梅的老公站在桌前,盲目的抓起桌上的書又放下,鎮靜地說一句:“哪個工段?爐前?”
大臭和福生衝進來爭相說話,被賈主席攔住說:“彆著急,一個說了一個說。人現在咋樣了?”
“快點哇,電閘已經拉斷了,人現在地下躺著呢。快點哇!”福生比大臭說話更利落。大臭發呆的像死魚眼睛的小細縫眼眨巴幾下,一驚一乍地補充道:“高壓電,啪啪地一下就往後倒了。嗷嗷嗷。”他的嗷嗷嗷聲是對周圍七嘴八舌問話的機械回答。
他也許是親眼目睹者,此時的臉上除了小眼睛的眨巴外,剩下的全是灰白。他沒有福生的鎮靜,好像自己就是個禍根似的,雙手垂下來,不知所措。
賈主席努力壓抑著驚慌,像請示一般說:“書記,你看,我先告一下主任吧,然後我先去爐前看看咋回事了。那現在叫救護車了沒有?”
“對對,趕緊先打醫院電話,叫救護車,沒有叫呢?來來來,我也去看看。這事鬧的,所以說,安全生產是第一的。快快!”書記放下手裡檔案,“快告一下主任。主任還在辦公室。”
賈主席邁著碎步往主任辦公室趕,一邊提高嗓子喊:“你們倆快先叫救護車,算了,金師傅你打電話給咱們廠醫院,把情況說說。鄭主任,嗷,鄭主任在呢,是這樣,爐前出了事了。”
鄭主任已經出來,問:“怎麼了?爐前?我聽著亂哄哄的,還以為咋了這是。情況咋樣?走吧,邊走邊說。”鄭主任回了下頭,像是對屋裡囑咐什麼。方主任從裡邊出來,麻利地說:“走,一起去看看。”
當他們快步往鍊鋼廠房趕的時候,車師傅和幾個工人已經在往這邊跑。車師傅肥壯的腰身晃盪著,大聲道:“聽說大劉被電了。咋回事了?”
沒人回答他,賈主席也沒正面回答他。遠遠聽去,爐前以往刺耳的電擊打聲響消失的乾乾淨淨。
車十二斤先主任們衝到爐前,他一眼就看見圍攏在爐前鐵櫃子旁的幾個人。幾個人蹲在地上,嘰嘰喳喳喊叫著。
車十二斤對蹲著的郭國柱喊叫:“別抱,別抱他,先讓他躺著。別動,一動就球更完了。來來,主任們來了。”
鄭主任匆忙問:“是大劉?是大劉哇?現在他咋樣?”說著也蹲下去。
“鄭主任,先等救護車來吧?”賈主席似乎更有經驗,小心地提醒到,“現在可能不適合動他。”他問站起來的郭國柱和於文,“是啥電打的?”
於文臉上被汗水摩擦的黑一塊白一塊,剛嗯一聲,就聽一邊的小鋼炮搶先說:“是這樣,劉師傅想修理冒口,可是想取下來那邊一個東西,結果不動,就去看牆上的電閘,我還提醒說別動,讓電工來看哇,他不聽非要去動,沒想到,剛用一個電筆動了一下電閘,啪的一下就把劉師傅打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