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劉望著電爐,對於文說:“爐子需要不需要補?”
於文低頭貓腰往爐膛裡看,吭哧著說:“到是,不太,要緊。嗯,左面有點,需要稍微補一點。”
“補一點?是哇?”大劉也低頭往爐膛裡張望。又說,“你先讓他們補哇。郭國柱了?”
於文說:“小郭?剛才還在呢,他說上個廁所,馬上就回來。”於文話不多,但心裡比大劉細緻。他有意無意地說一句:“去了一會兒了,他出去的時候,和車師傅在那兒說了會話。”
大劉嗨一聲:“不會又是要鬧他們的高車比賽哇?不是已經比賽完了麼?”
“完了。”
“完了咋又要折騰了?”
“不知道。”
“他們再弄的話,可不能再讓郭國柱幫他們了。不然的話,太耽誤咱們組的事。最近,你聽說了哇?廠裡上採煤機,咱們鑄造車間本來沒球啥事,硬是鄭主任給折騰來的。”
於文看一眼大劉,不做聲。大劉一斜眼,眼光里正好走進來幾個人。他不禁大聲喊:“幹啥去了?一大早就磨蹭上了?大臭,福生,你們倆最你媽的磨比了,快先去拉一車滷滷水去,和泥,補爐呀。”
“咋有補爐呀?歇一會就不行?”大臭嘟囔,有氣無力的樣子。
“又你媽的一晚上幹活來哇?瞌睡打盹的。你媽的結婚也差不多過了熱乎勁頭了哇,還你媽的熬夜了。”大劉不客氣。
大臭不吭氣,也沒有表情。扯一把福生的胳膊,意思一起去拉滷滷水。福生說:“呀,不一樣了啊,變的積極起來了。走。”兩人拉起來鐵平車,對另幾個人說:“好好幹啊,這月獎金可是多了。”
大劉剛才有些話沒說完,又對於文低聲說:”他們說小郭和高車上姓岳的好上了。”不等於文回答,又著急著慌地說:“按說,他媽的那些高車上的,哈,平時都一個個牛逼的要命了,咋能看上咱們爐前的了,……”
不想,於文低聲嘟嚕一句:“人家小郭他們這批,不一樣。可比以前的,……”
“不一樣啥了?不就是個技校生麼?”大劉不服氣。雖然他不是技校生,“你說說他們這批技校生,比以前的有啥不一樣?要我說,技術上學的比別人快了點,可是也就是郭國柱,別人也扯蛋。”
於文不急不忙說一句:“是了。可是,這批技校來的,咱們組留下還不少,其他組基本上都考上走了。”
“考上啥了?你說的是那些職工大學一類的。有球的用。你以為他們上個那,完了就能回來當官?”
於文不吭聲了。不過,他舉了個例子:“你看,咱們車間的鄭主任,那不是,這回馬上該當主任了哇。”
“那就咋了?”大劉習慣性的還是這句話,連自己聽了都有點彆扭了,“你的意思是說,鄭主任是老大學生。”
“就是呀,現在廠裡重視知識分子了。”於文提醒大劉,“賈主席不是讓你找鐵絲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