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二波乘著星期天,去了一趟郭國柱家。他有半個多月沒見郭國柱了。近幾天,他一直心事重重,心煩意亂的要命。
那天,他和兩個朋友去一機械西單後,本來約好改天再去,非作了那小子不可。可是,二蛋到廣州去了,一去就是十幾天。他問小曹,二蛋去廣州幹啥?小曹神秘地說,可能是倒騰東西呢。讓他千萬別往外說。他知道,二蛋不知怎麼,現在連個小集體工作也沒找下,聽說倒騰東西,大部分都去廣州。也有到福建的。混混,街上的混混賴小子———二蛋這些人,本來不是自己的一類人,可是,現在的社會,啥樣的朋友都要有幾個呢,不能太老實。
郭國柱並不休息。但不是爐前工就沒有星期天,而是他去車間加班。他答應了徐利,利用週日時間,去幫著把爐前用的嚕嚕水那個大坑,量一量。徐利其實只是隨口問他,他說沒有問題。他和徐利說話時,嶽紅楓有過去,順口問道:“郭師傅,你們明天來車間?”
“嗷,小徐說讓幫他把俺們的嚕嚕水改造一下,反正明天也沒啥事,有時間,就來哇。”
紅楓高興道:“那,你們要是來的話,我也來。”儘管她沒說來幹啥,郭國柱還是馬上說:“行了,”就好象紅楓的來,需要他准許似的,“正好,弄完徐利的事以後,正好幫你把車練一練,快了哇,技術比武?”
“嗷,就是呀。我也是說麼,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影響的快把技術比武的事情都忘了。”紅楓顯得有點不好意思。
郭國柱馬上多問了一句:“車師傅在了吧?”他言外之意是說,看車師傅上了班了,那事情,沒事了哇。
紅楓馬上乾脆地說:“沒事,能有啥事呢———你們明天幾點來?”
“明天?上午九點吧,你說呢?”他對已經走開的徐利說。徐利呵呵笑到:”沒問題,我隨便。”
熊二波去郭國柱家,被郭國柱媽告知,去廠裡了。熊二波出來,把一條腿跨在車子大梁上,猶豫片刻,看看星期天的街上,暖洋洋的,是個好天兒,馬上決定去一機械找找郭國柱去。
一機械鑄造車間,對於熊二波來說,既熟悉又陌生,一天也沒有在這兒上過班,但卻時不時要掛在嘴上,一點切身利益也沒有,卻讓他經常牽掛和煩躁。他騎著車沿著解放路,向那個曾經胡說海侃,初露山水,讓自己滿足了兩年自尊心的地方騎行,越是離得近了,越大生出一些說不清的複雜感情。
除了鑄造車間,就是大眼機車間,那裡那個女同學,現在怎樣了?和她之間,不知是不是算初戀?連自己也不想承認,可是卻刻骨銘心的不能釋懷。也有點痛徹的不能自拔。
他從一機械的南門進入,他知道鑄造車間在中廠門,但他卻不由地進入了南廠門。南廠門距離打眼機車間近。他忽然有一種期望,就是特別想和她,也就是甄鳳未,不期而遇。要是那樣,他就可以說,呀,這麼巧,我正準備找郭國柱去呢。不僅如此,他還想,找幾句譏諷挖苦的話損她一氣。出出窩囊氣。當然,還要注意不失身份,別讓她抓住把柄,壞自己的名聲。名聲和形象,對於熊二波來說,就像人出門必須穿衣服。他夏天在家裡,可以光著膀子,但一出門,哪怕是下樓去大門口倒點垃圾,也要套上皮鞋,穿戴外衣褲子,這是受家人,尤其是他爸爸的影響養成的習慣,他爸爸是個機關的處長。和郭國柱家所住的環境,決然不是一回事。可能和甄鳳未家也不一樣,原來他聽甄鳳未說過,她家也是老城區老街巷的居民。
熊二波就這麼胡思亂想著,邊騎著車子,邊感嘆著,讓兩年前剛到一機械技校時,以及那兩年裡的一幕幕情景,像電影一樣在腦子裡上映。技校整個年級,甚至低兩屆的學生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熊二波,如今卻栽倒在甄鳳未手裡,他是這麼想的,窩囊之極,只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