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主任辦公室依然不見人。對面辦公室除了賈主席和金師傅朱師傅,變梅的書記老公開會剛回來。對著賈主席,又像自言自語說:“明天下午的新黨員發展大會,賈主席你來主持吧?咱們支部現在黨員不少,可是除了倒班的,也只能這樣。夠人數就行。不夠人數,按照要求開不成。”
賈主席馬上說:“就是。我覺得還是書記你主持比較好,原來……”
“嗯,平時一般會議我主持,發展新黨員大會,我主要需要念一下廠黨委組織部批准名單,還有廠黨委一份關於改革開放檔案。”
賈主席又趕緊說:“嗷,就是。那行。我本來想支部大會麼,就要突出書記,我這個支部委員主要配合書記做好工作。”他似乎想起來一件事,看看沒有別人,說,“金師傅朱師傅都是老黨員。有個事,方主任昨天和我說,嗯,正好你不在。也可能覺得我是支部組織委員,和我說,建議多培養一些年輕的工程技術人員入黨。他推薦了一下小徐。”
變梅的老公馬上一本正經地問:“小徐?哪個小徐?”
賈主席看一眼書記的臉,知道變梅老公不比變梅,平時架子比較大,不太願意和普通職工多拉呱。他一板一眼地說:“技術組的徐利。前年的大學生,是吧?是前年的?”賈主席轉頭問金師傅。金師傅說:“前兩年吧,反正來車間有兩三年了。挺活躍的,腦瓜子靈活,不是調到研究所課麼?”
朱師傅輕聲說:“嗯,又回來了。”她瞥一眼金師傅。金師傅恍然道:“嗷是了是了。”不再吱聲。
賈主席見書記對徐利不熟悉,想多說幾句:“小徐是個苗苗,名牌大學畢業的,咱們廠這幾年每年都分來不少大學生,但分到咱們車間的並不是太多,所以,主任們可是重視哩。小徐年紀不大,據說工藝上可是不簡單哩。這不,主任們專門讓重點培養培養。”
書記也許聽到主任們讓重點培養,站起來撓撓耳朵,又撓撓頭髮,說:“行了行了。技術人員和第一線的工人師傅,都要重點培養。重點培養物件都參加一下這個大會。作為列席會議吧。”說著,他像想起來什麼事,說,“哎對了,差點忘了一件事,上午開會的時候,人家宣傳部部長專門說了一下,咱們熱工車間的稿子不如機加工車間的多。還點了一下咱們鑄造車間,還有鑄鐵車間,鍛壓車間,精鑄車間,看看,都是熱加工車間。都不太寫稿子。”
賈主席笑了,當然他的笑容裡看不出一點譏諷訕笑:“可不是麼,都是熱加工車間。一樣,前天廠工會開會也是,人家工會副主席也說,說咋回事呢,熱加工車間黑板報和板報就是不如機加工車間。咋回事了?我說,並不是熱加工車間不如機加工車間,是因為熱加工車間三班倒的多,而且都是環境相對比較差。”
書記聽著,收拾桌子,笑著說:“就是。我也在會上給咱們熱加工車間說過話,熱加工車間工作環境就是不能和冷加工比,所以,這也是我覺得應該多發展一線的優秀的工人師傅。不然的話,工廠麼,不發展工人哪能行?我去一下。”
沒人問書記去哪兒了。書記剛出門,三清悄沒聲地進來,站在房子當間,蹬著眼睛四下看看,小聲說:“本來麼,本來就不是熱加工車間的腦袋讓門擠了,而是他們冷加工車間的腦袋讓車床鑽開洞了,所以他們就開竅了。就是這麼回事。”